“他也是時運好,那年上溪山上的桑樹豐收,正愁沒人來買,他近水樓臺,拿手中銀子買了桑,雇了十多輛牛車,運去東安轉手一賣,賺了幾番,自此做起了桑麻生意。”
有了上回的教訓,蔣萬謙非但戒賭,做事也不再冒進,十來年下來,買賣做得風生水起,成了上溪為數不多的富商,也重新娶了妻,生了子。而這十來年間,當初被他寄養在方家的兒子方留也長大了。
大周雖然開化,對商人不像前朝那么鄙夷,可士人的地位卻是無與倫比的,尤其在士子投江后,到了昭化年間,連朝廷上幾乎都是文士的一家之言。
人都是往上走的,有了利,就想有名,錢財足夠了,就想為自己掙個地位。
商人怎么掙地位呢蔣萬謙彼時已近半百,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好在,他還有個兒子,一個從小入私塾,飽讀詩書文章,及冠之年就考中秀才的大兒子方留。
“蔣萬謙后來生的幾個孩子還小,唯獨這個方留,當時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所以他就動了把方留接回身邊的想法,盼著他能入仕、做官,能為蔣家增榮添光。”
青唯聽到這里,不由想到了徐途。
徐途也是如此,自己無所出,見親侄子徐述白學問好,就帶著他去巴結魏升、何鴻云,盼著他能去京里做官。
“可惜這個方留資質有限,童生倒是當得早,就是考不中舉人。一年不中,年年不中,后來到了而立之年,連他自己都不想考了。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其實而立之年考不中舉人也沒什么,但是蔣萬謙老了,他等不起啊。就算秀才也算功名,一個秀才,能做什么官蔣萬謙左思右想,終于想出了一個法子,后來,也就是昭化十三年的初春,他就上竹固山來了。”
這話出,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愣。
屢試不第,這跟上不上竹固山有什么關系
竹固山上都是山匪,而方留想考取的功名在朝堂,兩者之間,分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葛翁說到這里,也是語鋒一轉,他看向謝容與“我觀閣下風姿,不該只是個尋常京里人,而是朝堂中人吧”
謝容與沒吭聲。
葛翁繼續道“那么我有一問請教閣下。成為士子,金榜題名,是否是天下讀書人最向往的事,若名字被寫在杏榜之上,是否就意味著他們從此可以平步青云,仕途鵬程”
謝容與道“鵬程不至于,但朝廷取仕擇官,除了政績,第一看的就是功名,而今朝堂重臣,除了世家宗室,幾乎全是進士出身。前輩說金榜題名乃天下讀書人最向往之事,此言不虛。”
一朝及第,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