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唯一聽這話,勒馬原地徘徊幾步,急問“這老管家叫什么你從前見過他嗎”
余菡搖了搖頭,那河東獅從來不讓她進門,那縣令府上伺候的下人她大多不認得。
這時,吳嬸兒道“官爺,江姑娘,老奴從前在縣令府上伺候,這老管家,老奴沒見過,應該是這一兩年新來的。不過老爺對他十分信任,什么都告訴他。”
青唯立刻問“你怎么知道孫縣令對他信任他是不是跟你們說過什么”
余菡有求于謝容與和青唯,聽她這么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勸我不要再回上溪,說我哪怕回去,也是多賠一條命進去,不過我執意要回來,他苦勸無果,說老爺交代了他差事,先一步去東安了。哦,對了,他還說,王爺您來上溪,查的其實不是竹固山,您真正想查的是是洗襟臺”
“洗襟臺”三個字一出,謝容與的目色一沉,他斬釘截鐵“這個人不是管家,他才是真正的蔣萬謙。”
可是,既然此人才是蔣萬謙,為什么他會和余菡一起離開上溪
上溪人人都說秦景山與孫誼年水火不容,眼下看來,蔣萬謙的出逃,竟像是縣令與師爺合力謀劃的
謝容與覺得不解,而這一絲不解,讓他心中漸漸生出不安。
他覺得,上溪的渾水,恐怕比他想象得更深。
多思無益,找到蔣萬謙才是第一要務,謝容與握疆策馬,言簡意賅“追。”
身后幾名玄鷹衛同時打馬,余菡眼看著他們要走,一咬牙,不管不顧地奔至青唯馬前“江姑娘,王爺,我家老爺,你們你們不相救了嗎”
她攔得突然,險些被青唯的馬踩于足下,好在青唯及時收韁,駿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青唯惱余菡莽撞,冷聲說“小夫人,孫誼年既是上溪的縣令,該有法子自保,事有輕重緩急,小夫人莫要相阻。”
“什么有法子自保老爺若有法子自保,我還求你們做什么”余菡當即也顧不得禮數,焦急道,“老爺說了,這個上溪,他早就做不了主了”
她擔心攔阻無果,該說的不該說的和盤托出,“我知道王爺懷疑老爺,覺得老爺與那塌了的樓臺有關。老爺他他的確有罪不假他不止一次和我說,當時竹固山山匪死的時候,他就在山上,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送命的。他還說,山匪為什么會死,他全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謝容與一頓,驀地勒馬“他當真這么說”
竹固山山匪被誅滅的五年后,連當初剿匪的將軍都暴斃而亡,他們費盡周折查到今日,也只查到蔣萬謙買過一個登洗襟臺的名額。
蔣萬謙雖買了名額,但他是跟耿常打的交道,未必知道這名額究竟是從哪里流出的。
可是,如果一切真像余菡說的,孫誼年什么都知道,他甚至上了竹固山,親眼看著山匪是怎么死的。那么是不是說,他在五年前,直接參與了名額買賣一事,他知道那剿匪將軍的上峰是誰,知道幕后主使是誰,甚至知道一切的真相
“當真,草民不敢有半句欺瞞。”余菡道。
隨行的幾名玄鷹衛精銳也反應了過來。
一名玄鷹衛道“虞侯,如果孫縣令當真參與了買賣名額,我們一定得拿住這個活口。”
“是啊。”另一名玄鷹衛也道,“洗襟臺的登臺名錄由翰林流出,先帝欽點,被拿來做成買賣,此事絕不簡單,任何線索,我們絕不能錯過。”
青唯看向余菡“孫誼年今天一早就不見蹤影,你既甘心回來找他,那你可知道他在何處”
余菡見了一下頭“雖不確定,但有個地方,老爺常去。”她伸手往山間一指,“往東走,離這里不遠”
幾名玄鷹衛立刻向謝容與請示“虞侯。”
孫誼年是該尋,但蔣萬謙難道不追了嗎
時距洗襟臺坍塌已逾五年,他們費盡周折,才從塵埃之下生拉硬拽出一絲真相,任何與之相關的線索,他們都不能放過。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孫縣令與秦師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小小山城水深千丈,讓謝容與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盛,以至于他分明知道他們眼下應該兵分兩路,一路去尋縣令,一路去追蔣萬謙,卻也不愿將人手劈開。
衛玦未到,山中的玄鷹衛太少了,如果兵分兩路,任何一路遇到危險,無異生死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