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岫道“曲停嵐有什么錯不過是一個心思單純的紈绔子弟罷了,先生想要曲侯閉嘴或許容易,但你陷害到曲停嵐身上,他的母親周氏難道會坐視不理慶明周氏可不是好惹的。”
章鶴書道“老夫自有老夫的法子,這個就勿需忘塵操心了。到時候,忘塵只需幫老夫一個小小的幫就好了。”
“什么”
“封原不是小昭王的對手,他的手下也敵不過玄鷹司,岑雪明遺下的證據,包括他這個人,最終應該會落到小昭王手里。忘塵你呢,始終游離于事端之外,沒有人會對你起疑,到時你只需稍稍先行一步,把證據里,關于章氏的那一部分抹去即可。”
張遠岫聽了這話,不置可否,“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當年朝廷決定修筑洗襟臺,登臺名額盡數給了翰林分配,先生一個樞密院的官員,手上為何會有名額”
“因為一樁案子,翰林與我做了一點置換。”章鶴書淡淡道,他看著張遠岫,“忘塵還要往下聽嗎其實這事說來簡單,老夫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時翰林院的掌院是老太傅。
也就是說,拿名額與章鶴書做置換的人是太傅
張遠岫猶豫片刻,沒有吭聲。
章鶴書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往下說,而是道“多的你不必問。你只需要知道,曲不惟買賣名額的事端捅出去,朝廷尚能防微杜漸,任小昭王這么查下去,最底下的一層被揭開來,于忘塵你而言非但是一場枉然,朝廷恐怕也不會再修筑洗襟臺了。當年洗襟臺修建之初,朝廷就有過異聲,若非你兄長力持先帝之見,柏楊山間怎見高臺而今忘塵承襲父兄之愿,最渴盼的,不正是柏楊山中,高臺入云間嗎”
張遠岫聽了這話,沉默許久,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來先生也沒有神通之力,到了這個當口,還不是要托人幫你抹去罪證。”
“人在泥垢里么,難免會沾上污斑,擦去不就成了老夫相信,憑忘塵的才智,不必老夫教,到那時自然知道該怎么做。”章鶴書說著,端手一請,“快吃茶吧。”
廳中再無話。
已近暮時了,尋常人一般不在這個時辰吃茶。張遠岫呷了一口,別過臉去看院子。宅院中,那個鯉魚過龍門的照壁是雙面的,面門的那一面,一群鯉魚簇擁在龍門下,周遭浪濤四起;而朝里的這一面,一只鯉魚已高高躍在了龍門之上,尾鰭甩出數點浪花,似乎它正是那個得天獨厚的弄潮兒。
一名仆從匆匆自院外趕來,“老爺,不好了,少爺到宅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