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對著你擠出個似曾相識的、每個社恐人面對社交時都會做出的表情,一手舉香煙盒一手打火機的樣子滑稽又搞笑。
不擅長交流,社交上最大功績大概是提起了你的名字引發了一場拼圖活動的男人,下巴冒出青一片的胡茬,咧嘴笑的時候干涸的嘴唇幾乎要撕開個小口。
他像是在向你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一般,視線從你滲透出一小片深色的高專校服快速掠過,再停于你蒼白的唇瓣。
名為渡邊茂的輔助監督垂下眼眸,咒術界最底層的工蟻擺動觸須。
“只需要三十分鐘就行。”
“停一停吧。”
4
男人終于能加入底層輔助監督的聚會基本話題了。
社畜們聚集于居酒屋的吧臺邊,沒興趣且經濟能力也做不到隨意包下一個包廂買醉的輔助監督們踏進店門前西裝筆挺,半小時后各個放飛自我,原本整齊打理的領帶也不知怎的從胸前轉移到了額頭,還打了個看起來會讓清醒后的主人痛不欲生的死結。
有男人小臂高度的透明玻璃酒杯穩穩地待在桌面不動如山,連帶著寡言的社畜也懶散半趴在自己的酒杯旁,指尖一點一點地摩挲光滑圓潤的把手棱角。
“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全都是煤氣爆炸,別問我為什么廢棄三十年的斷尾樓為什么有煤氣反正就是煤氣爆炸、嗝”
“嘶,這小子怎么回事”與男人相熟的金發女人嫌棄地瞥向霸占桌子另一邊、醉酒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嘟囔著煤氣爆炸的年輕同僚。
知情者嘿嘿一笑,舉起酒瓶以瓶口與女人傾斜的杯沿碰杯,搖曳波動的酒液是下班時間的社畜們眼中真正的黃金:“別問,問就是五條家那位前兩天出任務,脾氣還暴躁了不少。”
“你呢,怎么不喝了,”女人單指捋起垂下的碎發掛于耳后,對沉默許久的渡邊茂挑眉,言語犀利,“不是今天才回來嗎,奄奄一息的樣子看著真晦氣。”
上回笑話你睡著時在坐墊上流口水的輔助監督一身干練西裝,白天卡住腰身的紐扣松開一顆,眼尾延伸出兩三條象征歲月沉淀的眼紋。
“她還好嗎”
沉默片刻,女人低頭摘下印著照片的身份卡片,將藍色帶子妥帖地一圈圈纏繞卡片后“啪”一聲放在了油膩的桌面,好似脫下這輔助監督的皮囊后才有了些許詢問你情況的理由。
“這個月到目前十六號為之,一共執行了二十二個任務。”
“咒術高專怎么回事,夜蛾正道不像是會做出這種決定的人”東京高專的具體人員從不是什么機密,做了二十余年輔助監督的女人冷臉不笑時也會印出明顯的皺紋,“那孩子又受傷了吧。”
沉默許久的渡邊茂終于開口了。
“她為什么還是四級”
擁有最大眾的、在大街上喊一聲“渡邊”大概會有一半人回頭的男人,雖然本人確實如這個名字般毫無閃光點,但在輔助監督這個職位上卻不是那么的普通。
輔助監督,有輔助咒術師的職責,也有監督評測咒術師實力的眼力。
“十六天里二十二個任務,除了咒術師本人以外毫無傷亡,圓滿完成。”
男人耷拉眼角,從不會對前輩質疑的渡邊茂不安舌頭快速舔過干裂唇瓣,傷口隱隱作痛。
“她不該是四級咒術師,至少也有三級、或者在我看來二級的實力了。”
“級別不對。”
之前在京都直屬某位禪院家大少爺的輔助監督沉聲,微弱卻堅定地揭開一直被這群最底層工蟻們隱瞞的真相。
“你們做了手腳。”
5
“因為我能力有限,所以麻煩您”
與大多數人對自己能力的肯定或是夸大不同,但你在這方面永遠保持現實的態度。
“全力沖過去。”
飄渺紅線隨咒力凝聚,握著方向盤的男人還沒從咒靈跑出任務地點且現在橫在馬路上這個一般不會發生、但現在確實出現的事實中掙脫,就被你擰開車門拋下的一句話正中腦門。
破舊老爺車駛在郊野公路,兩邊不知名的樹木呈圓錐形,尖銳的頂端直沖蒼穹,大有把天捅個窟窿的氣勢。
下午一點的太陽高懸于空,逼的樹影坍圮成任由車輪吱呀碾過的荊棘樹叢,常人無法窺得真身的咒靈如同千與尋里暴走的無臉男般占據了道路,剛看起來能與天誓比高的行道樹在這位對比下嬌小如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