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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美滿幸福的世界。
對吧
1
男孩在球場上奔跑。
早春櫻色的發絲隨風倒伏,萬物復蘇的春天溫度恰好,奔跑時人造草皮被踐踏飛濺出綠草,沾在男孩一看就飽經風雨的球鞋邊緣。
寬松運動短褲所不能包裹的小腿汗津津,在陽光下發亮的粘膩,不可避免地也沾上象征玩樂和運動的碎草。
這不是什么運動番里的嚴峻比賽,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扭轉乾坤的關鍵賽點。
不過是孩童時期的一次普通玩耍,贏與輸都沒有意義,幾個臟兮兮的孩子湊到一塊,口齒含糊的大聲密謀己方的發球計劃。
日落回家后站在玄關處,沖家里長輩露出個天真的笑來,不解為什么爸爸媽媽會露出痛不欲生的復雜表情,再被提溜著扔進浴室洗刷一身泥土草屑。
是成熟大人一去不復返的童年,無法理解為什么能對著泥巴玩一整天也不膩煩的歲月,閉上眼滿腦子古靈精怪想法的過去。
陽光炙烤水泥柱的表面,這三根有井口粗、足以讓兩個五歲的小孩來回玩爬爬樂的中空柱子橫躺,兩根在下一根在上,疊成了個穩定三角形。
沒人知道這玩意是什么時候在的,也許是修建房屋時隨意堆起,被缺乏娛樂設施且精力充沛的孩子們當做玩樂的城堡。
自此之后便背離了身為建筑材料的命運,陪伴這片區域一代又一代人成長老去,頑石般駐扎在后建的球場邊,成了小鬼們外套雜物零食的忠實守衛者。
而今天,它迎來有史以來最特殊的客人。
一個丟下任務跑到陌生縣城的摸魚咒術師。
2
宮城縣的仙臺市,今日陽光明媚。
你坐在橫躺的水泥柱上,掌心貼著微燙的柱面,腳踝搖擺時凸起的骨拂過角落肆意生長的雜草,泥壤與春天的氣息混合出令你昏昏欲睡的愜意氣氛。
手機里的任務短信滿滿當當,一個個文字幾乎要跳出屏幕砸向你的鼻梁,但任性的咒術師還是干脆利落地合上手機蓋,眼睛一閉假裝一切都不存在。
這對堪稱勞模的你來說是絕不會發生的事,但在一人面前,這又是可以偶爾踏躍的小小任性。
只要那人有櫻色的發與清澈琥珀的眼,你就保持不了兢兢業業勞模的心,求瞪大眼睛的渡邊先生打掩護后,迎來了有史以來第一個真正的休息日。
一天。
你沒指望一個孩子能記得一年前的奇怪大姐姐,也不想和那孩子有多么深刻的接觸。
只不過是懷揣著見一見的心思游蕩到仙臺,順著常人無法窺得的紅線尋找虎杖悠仁的身影,打算遠遠旁觀一下即可。
作為路人,作為那孩子記憶里可能會提及的奇怪大姐姐談資八成會被以為是失戀的青春少女,反正無論什么都好,你只想看看活蹦亂跳的虎杖悠仁,只需一會兒就能滿足。
原本,你是這么想的。
若那孩子沒有踢出皮球的剎那抬頭,澄澈琥珀沒有鎖定你的身形,歡快清脆的呼喚沒有禁錮你的步伐,你的確可以輕飄飄來輕飄飄走,按照原定計劃去看看奈奈阿姨和小海膽。
“姐姐”
可他喚你了。
虎杖悠仁在呼喚你,這聲姐姐和這世界絕對不會出現的還給我交織成堪比咒言的魔咒,貫穿你的心臟。
如此一來,你就走不。
這輩子,不愿讓這只小老虎有任何遺憾。
這么想著,你已經起身騰空的屁股結結實實坐了回去,看著那孩子轉身與自己的伙伴們揮手示意要離開一下,再于一片新奇目光與抱怨聲中,跨越綠茵朝你奔來。
他眼里是清凌凌的春光,孩童珍貴的爛漫。
“姐姐,等等我。”
虎杖悠仁小炮彈一般跨越了半個球場,塵土飛揚地沖你跑來,最后一個急剎車停在你面前,氣喘吁吁地沖你笑。
只為了說這么一句話。
“我很快就好了,已經三比二啦。”濃縮春意爛漫的男孩額角蜿蜒淌下豆大汗水,太陽賜予的小麥膚色讓他看起來像只生機勃勃的幼虎,正嗷嗚嗷嗚向你展示稚嫩的爪牙。
“我能贏哦”
“好,我等你呀。”你坐在最上面的水泥柱上,抽出隨身攜帶的紙巾俯身為小老虎擦拭汗水,折疊成三角形的餐巾紙以銳角拂過虎杖悠仁眼下光潔無物的肌膚,“快去玩吧,你朋友在等你。”
一個沒忍住,你又擦了遍他的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