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烏壓壓的蠅頭拍打翅膀,渡邊茂驚呼大喊著什么。
他抓住你的雙肩,用的力氣很大,湊上來盯住你雙眼的氣勢幾乎要鼻尖相抵。
你麻木聽著男人神情嚴肅地讓你在這里不要隨便走動,他去聯系其他咒術師趕來支援。
蠅頭,咒靈中最低級的存在,傷害力也就是讓普通人腰酸背痛的程度。
你知道它們存在的意義,不是以量取勝的劣質攻擊手段,而是擾亂那人敏銳五感的最佳干擾項。
不,不用救援了,渡邊先生。
你想這么說,想告訴這位一直照顧你的輔助監督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現在不管來了誰,不管來了多厲害的咒術師都無能為力,都不管用了。
已經,沒有用了啊。
你站在咒術高專的結界邊緣,天元布置的結界范圍極大,所以所謂邊緣籠罩了大片荒蕪茂盛的野草,它們及你的腰一般高,風吹過會順從傾倒。
這片草叢聚集了許多植物。
春日會開出毛茸茸的蒲公英,一吹就散。夏季會結出赤紅的漿果,隨便擦拭,咬下去滿口清甜爆汁。
到了秋天,長而柔順的草會隨著日子推進從根部一點點泛黃,直至沐浴秋日的第一場雨,一夜之間徹底金黃,讓你不禁想起故土鄉村此起彼伏的沉沉麥穗。
寒冬降臨萬物枯敗,這片荒野也會萎靡裹上霜雪。晨間凝結的露水還沒來得及下墜就凍結成拉長的冰,像制作失敗的玻璃制品,飽滿冰珠由極細的絲與草尖相連,壓彎凝霜的莖葉。
伸手一碰就能輕易折斷,那冰珠通常會成為五條悟偏愛的武器。
身上純白元素過多的大少爺會在這條返回咒術高專的必經之路上拾一些,用無下限包裹著,哈著氣踏上連綿直達山頂的階梯,等待時機把它們塞進摯友的后衣領。
夠了,不要再
不要再冒出來
可記憶不受控制,依舊自顧自地翻攪。
冬日的高專并不好過,這個時代遠沒有你的故土先進。
老舊設施的通電由幾根可憐的電線承擔,晴天還好,若是下雨雨水就會結冰粘連裹了塑膠的電線,或是用重量壓彎。
停電可不是什么好事。
這種情況通常由最強組合解決,極其信任五條悟實力的你到了這時候反而擔憂不已。
為白毛dk準備絕緣的厚實棉手套,再在叫嚷著“我可是有無下限哦”的少年脖子上繞了三圈圍巾,纏地嘴上拒絕身體卻微微俯下的大男孩小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里。
帶了毛絨耳罩的家入硝子笑稱,這就是圍巾殺人事件。
而組合中的另一人好不容易推去你極力推薦的保暖棉褲,還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年紀的青春期大男孩笑嘻嘻站在電線桿下,又被你憂心忡忡地拉開,怕被哪根斷裂的冰柱砸了。
最強組合選了根打冰柱的長木棍踏上飛行咒靈,你和家入硝子站在波及不到的地方手里握著四罐販賣機出品的溫熱小豆湯。
若是前一晚剛做完實驗,反轉術式操縱者就會頂著黑眼圈靠在你肩頭,把手伸進你臃腫但保暖的羽絨服取暖。
你摸一把通宵小浣熊的額頭生怕她生病,再將散發溫度的小豆湯塞進家入硝子手里取暖。
壓彎電線的積雪隨著幾道控制力氣的敲打洋洋灑灑落下,像是經歷場突如其來的雪,你迷蒙閉眼以防雪絮入眼,又在即將遭殃的前一刻被家入硝子一把拉下羽絨服過于大的帽子。
視線一黑,只聽見某人自高空跳下咒靈輕盈落地,笑著向你討要小豆湯。
為什么。
為什么要讓你想起來呢
穿梭于層層鮮紅鳥居的你無法控制那些記憶,歲月摧殘的、印刻術式的紅木自你頭頂飛速倒退,那些平淡卻又真實發生過的事一件件浮現,張牙舞爪地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如不可抑制的沸水氣泡般冒出。
綿密的幸福此刻都化作傷人的尖刺圍困住心臟。
狼狽的咒術師小姑娘沒有聽輔助監督的話,大步踏上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