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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師的未來不是尸山血海。
可那個故事的結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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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液體飛濺。
流淌于血管中的紅漿在脫離軀體后尚且溫熱,昔日祓除咒靈、保護他人的紅線術式漫天飛舞,似地獄深淵掙扎爬起索命的冤魂。
“救命啊啊啊啊啊”
“為什么、都是那兩個怪物的錯去死”
“好痛,你不是來清理那對雙胞胎的嗎,為什么你也是怪物你不得好死”
夜蛾正道最放心的學生,在這三年來,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平日任務里就算千瘡百孔、就算被剛救下的無辜者驚恐大喊怪物,精疲力竭又被好好保護的人質直接推倒在地,她也沒有過怨言。
是個公認的、溫柔的好人。
是被部分輔助監督憂愁以后會不會被壞男人騙的好孩子。
模糊燈光下,搖曳樹影間行走的少女,臉頰側似盤踞著血色蛛絲,又像是溫潤白玉綻開猩紅的裂紋。
粘稠血液一路向下,向下,揪著殺人犯心底里沉默的道歉聲向下蔓延,染紅只有四指的手掌,匯聚于無名指的殘根。
第一次,來自他人的血液沾上她的身軀,這回血淋淋的源頭總算不是那讓反轉術式操縱者心疼的軀殼。
有幾滴血濺上你干燥的唇瓣,潤開殷紅的艷色,被你隨意抹去蔓延至右臉,刀疤般嵌于面龐。
滾燙沸水般的呼救、咒罵、詛咒、痛呼你統統記在心里,鞋襪被冷卻的血液浸濕,你一步一個血腳印,踩著殘肢走向那處微弱的咒力感應。
鐵銹味會把那兩個孩子嚇到嗎
你專心致志地思考這個問題,揮舞鋤頭的男人被飄渺無力的紅線纏繞,瞬息如炸開的水球般皮開肉綻,血與尖叫灌入你的耳膜,前襟處那枚象征身份的螺旋紋紐扣糊了一層又一層紅液,下陷凹槽內凝結血塊。
糟糕,很難清理啊,又要換新校服嗎
這個樣子要是丟進宿舍洗衣機,會被硝子罵的。
下意識想著這個問題,指尖抹過凝結的血層,你努力扣動凹槽里的臟跡,指甲縫塞滿了粉末狀干涸的鐵銹痕跡。
在這么徒勞半天后,你在一位白發老奶奶顫巍巍的持刀劈砍中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需要這么顧慮了。
老人的頭顱滾落腳邊,閃爍猩紅光芒的紅線諂媚貼了貼你的手背,留下一線洇暈的血線后再次出發去捕獵逃竄的獵物。
你再也沒有資格回咒術高專,不會再見到家入硝子,不會再使用那臺每次洗衣服聲音大到整棟樓回音的洗衣機。
回不去了,沒有了。
人,不能以自己個人的理解,決定他人的生命。
紅線刺入村民的喉結。
這是不正確的,錯誤的道路。
術式劈斷上鎖的房門。
殺戮無法解決任何問題。
怯生生的、戰栗的小女孩們在腳步聲漸近時應激性蜷縮成一團,骨瘦如柴已經不足以形容她們的狀態。月與老式燭光交融成不祥的光團,冰冷的擁住這對被視作怪物、厄運的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