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胳膊上滿是青紫色的烏青,其中黑發的小女孩右眼紅腫化膿,撕裂的皮肉翻卷,伶仃腳踝處是溢出血線的倒刺鐵索。
同樣膽怯的黃發女孩將對方摟入懷中,竭盡所能地用小小的、不成樣子的身軀包裹住自己的妹妹。
就像天災中,抱住灰原的你。
夏油,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嗎
屋外的狩獵還在繼續。
與尖叫嘶吼比起來,牢籠里安靜的格格不入,只有孩子們急促地呼吸聲,以及來者順著指尖滴落的濃郁血液。
“嘀嗒,嘀嗒。”
你說不出話,你深深地、深深地呼吸,屠戮百人的殺人犯、詛咒師、高專的叛徒在此刻反而躊躇,你想要伸手,卻又突然嫌這斷指不好看,默默收了回去。
換了完整的左手,你低頭試圖在自己身上找到塊干凈地方好把手上的血擦去,免得把瑟瑟發抖的孩子們嚇到,卻無力發現著實沒有能擦手的布料。
血將你浸透了,自外向里侵蝕,幾乎要成為你血肉的一部分。
也會是你人生的一部分,自此之后直至生命消逝,你都會背負這份自知錯誤的罪孽,在午夜夢回間驚醒懺悔。
許久,你對上沒有等到拳打腳踢的黃發孩子驚異的目光,小小的瞳仁里你看見一個滿身血跡的殺人犯。
“對不起,我想弄干凈點再打招呼的。”
你別過臉道歉,紅線隨你心意劈開原本關押待宰牲畜的木籠,在欄桿轟然倒塌的聲響里,黑發孩子也抬起頭看向你,腫脹的眼瞇出條小縫,里頭是還未化開的血塊。
結束與夏油杰聚餐后的你立于雙胞胎面前,新鮮出爐的罪犯蹲下,張開鐵銹味的懷抱,身后是尸山血海
與被你拋棄的三年青春。
“要跟我走嗎。”你頓了頓,對警惕抬頭的雙胞胎說道,“我有房有存款,以后收入可能不穩定估計要去黑市接單子,還要過一段通緝犯的日子但我會照顧好你們。”
孩子們沒有動作。
“你們,愿意跟我回家嗎”
你忐忑地伸手,用完整的那只,掌紋里是干涸洗不盡的血痂,空氣中細碎的塵埃浮涌。
沉默中,一只同樣臟兮兮的小手,慢吞吞搭在你指尖。
黃發的孩子拉住了你的手。
名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孩子,在被囚禁的第五年,遇到心軟的神明。
遇到了舍棄一切,滿身血污,只保護她們的神明大人。
2
夏油杰站在灰原雄的尸體前。
被仰慕信賴的前輩就在灰原面前,可如今的他卻不能跳起來用足以融化太陽的笑容對夏油杰招手,活力四射的說“要向夏油前輩學習”之類、偶爾會令當事人不好意思的話了。
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灰原雄,死掉了。
死在十六歲。
對正常人而言,十六歲是可以犯蠢、可以肆意妄為、可以大膽和一切代表青春未來熱血的詞匯相聯系的年齡。
唯獨不會有死亡。
五條悟就在太平間老舊的門外,一門之隔,他能清晰聽見摯友不可置信地喊叫,對象大概是連著帶回兩個壞消息的夜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