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的性格在咒術師這個群體中可謂少見,難得的小太陽。家入硝子曾旁觀你和灰原聊天,談話結束后反轉術式操作者像飽受太陽光照的植物,在抱住你吸貓似的猛蹭兩下后,腳步輕浮地重返研究室。
灰原雄會是個優秀的咒術師。
如果他沒有死。
終于,終于,在瓶瓶罐罐的推搡間,夏油杰聽見了奪走自己后輩鮮活生命的人,那宛如野獸哀嚎的尖叫。
“怪物怪物嗚嗚嗚啊啊啊啊啊救命”
“不是我是他自己沒站穩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奇妙的,咒靈操使突然有了點說話的欲望,大概是這一個月來他所見的事實觸目驚心,大概是在深夜造訪、在打開這間出租屋的房門前,血液浸濕的高專校服硬邦邦硌人,大概是他終于知道你叛逃的真相等等原因讓夏油杰有了開口的沖動,就算這只是場單方面的自言自語。
“我來之前,去了趟之前的任務地,那里有個有天賦的孩子。”
未關閉的電腦屏幕亮著幽幽的護眼屏保,光流進他的眉眼,淌進懸而未落的血滴。
“孩子因試圖保護自己的母親,陷入過度消耗的高燒;母親因試圖保護自己的孩子,冒著風雨出海捕魚賺錢,不幸卷入風浪。”
“那孩子很小,三歲、四歲”
猙獰咒靈的巨爪收緊,人類少年站在怪物身后,垂眸時如佛慈悲的面容在光下若隱若現,殺戮的咒靈為他所控。
命運走向正軌,夏油杰感受到自己正站在什么決定性的節點,他凝視著奪取灰原雄性命的普通人,閉上嘴巴。
那間破舊小屋中受虐至死的孩子尸體于他腦中融化,和盤星教鼓掌愚人們的臉匯聚。太陽底下炙烤的西瓜表面燙得驚人,踱于女人機車護目鏡的光跳躍,落于坑洼中戰栗的殘翅,層層油圈于烈日下呈現絢爛的彩,附著于掙扎的蜻蜓復眼。
海邊漁村的漁民,血里淌著海風的咸濕味。
他們慣用的工具是魚叉,末端有三個叉刺,捅進孩子小小的身軀里會留下三個血肉模糊的洞。
小小的尸體上,不止三個洞。
她被戳的很爛,像塊咀嚼后咽不下去反嘔出的爛肉,澆了番茄的濃湯。
只要丟進海里,魚類循著血腥味而來,毀尸滅跡不過是時間問題。
為了什么,為了消除恐怖的源頭,為了分食微薄的財產,為了將幼小的怪物徹底抹去
那不知歲數、也不曾與夏油杰有過任何交流的孩子死了。
像理子,像黑井,像灰原
像山洞中的你。
天災的驟雨轟然落下,夏油杰耳邊響起惱人的鼓掌聲。
天與暴君洞穿的傷口呼呼冒風,溫潤的玉裂開血紋,表面愈合的傷口其下是化膿的汁水與苦果。
得用多少同伴的血去填,得用多少咒術師的命去赴究竟,還要死多少人
拯救這些人,是有意義的嗎
蜻蜓不動了。
它死在開膛破肚的血水中。
“沒人能救你的命了。”
十七歲的特級咒術師笑起來,他臉上濺血,卻不會有人再為夏油杰擦拭。
“救你命的人,死了。”
他說。
“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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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頭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