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傻孩子。
有的話還是輕易說,說得可愛,也說得傻。
他身上年輕的天真,質樸的柔軟,都是毫無攻擊性的東西。但江寄有一種戰栗有一種興奮,他知道小舟準確地俘獲住他的什么,所以小舟于他而言絕不是安全,而充滿煽動性的誘惑。
年長者有優勢,年長者也很可恥。
江寄明明知道什么是恰到好處和適可而止,但他還是將小舟請進家門,一次躲雨不算,一輩子才夠補足貪婪。年長者無恥,但也可以有微薄的良心。這不是一種情感上惡劣的戲耍和引誘,江寄也沒興趣干這種事,但他和小舟之間存在客觀的差距,如果他猛烈進攻、急切示愛,小舟很有可能在孺慕和感激中做下錯誤的選擇,這對小舟不公平。
江寄當然想要更多,但他作為長者、乃至于一位師長,當然更喜歡這樣好的孩子有更好的未來。
如果他們之間也有更好的未來,那何不等小舟自己做選擇。
江寄在心里可以冷靜地剖析,現實里,他連一盒草莓都拒絕不了。
“來。”
他叫小舟,讓小舟和他一起換鞋,似乎有再出門的打算,弄得小舟不明所以。
但他們只跨過一米,門內到了門外,門都沒關。江寄點亮了電子門鎖的觸控面,手機也操作界面。
“搬進來了,就不要摁密碼了。”
“錄一下自己指紋。”
江寄還提醒道“兩邊都錄,常用手指都錄一下。”
“這么多啊。”
小舟說。
江寄應他“少概率會吻合不了,所以多錄幾個。”
小舟這才表示理解。
智能產品偶爾也犯錯誤,但江寄想確保小舟每次回家都沒有失誤。
小舟一個個手指頭錄過去,到后頭他也記不清自己在錄食指的時候是先錄的左手還是右手,而他記不清楚的,江寄的手機一一記錄。
草莓是在晚飯后洗凈裝盤的,小舟開溫水洗,還細心地摘掉了葉子。
他端出來的時候,江寄也正好洗完澡。很規矩也很無趣的灰色條紋睡衣,很符合一個三十多歲獨居禁欲的男人,而小舟不小心看到的那些肌肉線條,卻給他塑造了一個完全不一樣感官的江寄。
江寄接過果盤“你也去洗澡,我在書房等。”
小舟很聽話,小舟又沒那么聽話,江寄不知道小舟腦袋里想了什么,只看見他忽然垂下頭,還在自己面前時挪動得很慢,跑過身邊時卻像一只迅捷的小獸,沒一會,他就抱著自己的換洗衣服跑進浴室了。
他闖進滿是水蒸氣的浴室,它還是很整潔,但充斥滿江寄使用過的痕跡。于是一個全新的空間對小舟開放,而進入的門鑰匙是他正對面的鏡子,小舟看到一個耳朵和臉都通紅的自己,“他”的目光閃爍不定,最后又在小舟的注視下逐漸安分下來。
水汽也開始散,如果再不給過分通紅的臉頰想一個借口,他就要完蛋。
嗒的聲音,小舟打開排氣扇,又打開暖風,他看著鏡子四周的霧氣消失,剩下來的他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眼睛亮得逼人。
他開始脫衣服,套頭衛衣,打底圓領長袖,再接著褲子,褪去保暖的衣物,也褪去人類文明的產物,只剩下一個赤條條的自己。
小舟靜靜地審視鏡子里的自己。
然后和江寄比較。
他記得江寄的身高,記得江寄的身形,不得而知的地方自然地朦朧,原本以為驚鴻一瞥的模糊才真的清晰。小舟想到了男人的六塊腹肌和人魚線,那些線條,從來沒有沒過畫筆的小舟莫名記得很牢,然后他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