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很快也從陳瀾那里得知了小舟目前的成績情況。
“江寄,他參加這次的高考基本是沒可能了,我會建議小舟先打扎實基礎,戰線要適度拉長。長期脫離校園的孤獨感,還要再加上高考戰線拉長的壓力,他這類孩子說堅強也堅強,說脆弱也真的很脆弱,冷不防就跟繃緊的弦似的,斷了。你平日里得多關心他,和他好好溝通,做他的思想工作。”
“除了高考,也不要忽略前頭還有個學考,現在孩子的每一門課都有學業水平考試,一門沒過,到時候高中畢業證拿不到更麻煩。但江城高考認戶籍,所以小舟的情況恐怕到時候學考、高考都得回戶籍所在地考試。保險起見,這一點你一定要兩邊的教育廳了解清楚。”
這些都是近年來的教育改革了,不是家長、不在一線,對這些真的是一頭霧水,哪怕江寄是高校老師也一樣。江寄聽從了陳瀾的建議,表示他之后就著手準備。
“如果之后還有相關高考的信息,也麻煩你多提醒我,謝謝了。”
事實證明,江寄還是會好好說話。
他會為他愛的人好好說話。
“真榮幸。”
電話那頭陳瀾調侃他。
“當了男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樣。”
江寄沒糾正這位語文老師的語病爸爸當然是男的。
那是江寄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種名為“男媽媽”的奇特存在,讓人欲罷不能。而他現在為小舟面面俱到的樣子,實在像極了操碎心的媽媽。
沒說男媽媽,估計已經是陳老師最后的一點朋友情誼了。
當晚,在江寄搜集了一系列江城和錦城的高考、學考信息后,去接小舟放學,到家之后也坦白地和小舟聊了這個話題。
“小舟,我和陳老師那邊了解了下,他們這次的藝術班會一直持續到夏天高考前。你怎么想的,班助的工作打算做到夏天嗎”
對話的開頭通常都比較平緩,江寄在小舟這更是全新的一種溫柔。他一直知道自己有種刻入骨子里的壓迫感和強勢,但他不太希望小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感受這種不美妙的體驗。
小舟點頭,他向來有始有終,而且在陳老師的機構那邊,他對于學習也終于有了方向和規劃。
“那等到九月份,我再送你回校園里,好嗎”
江寄和陳瀾的想法比較一致,目前先讓小舟留在機構那里補習,并不是說那是一份工作,還要善始善終。今天陳瀾的話給江寄敲了個警鐘,小舟和一般的高三插班生乃至復讀生的情況都不一樣,貿然把沒有基礎的小舟送回高中,小舟有可能會因為和周圍同學的落差以及格格不入的孤獨感,產生一系列心理上不適應的應激反應。現在在陳瀾那半年,卻是小舟很好的過渡,無論是學業、還是心情。
下午的時候,江寄除了在看招生辦法,還默默看了許多學生在高三復讀、轉校后產生心理抑郁的訊息,有的是新聞報道,有的是研究數據,更有凝結在互聯網里的那些真實眼淚。
江寄看了很久,看得竟有一點怕。
小舟聽懂了江寄的意思,這意味著他不太可能參加今年的高考。
江寄把他和陳瀾的建議掰碎了、換成相對溫和婉轉的說辭,這估計用盡了江教授今年對學生的所有溫柔份額。
“上次你和我聊,說目前還沒有明確的專業目標”
“我現在想好了。”
小舟忽然說。
江寄微怔,隨后便順著小舟的話問“是什么”
江寄是希望小舟有更多自己想法的,而他去做那個傾聽小舟想法、為他參考想法的人。
小舟忽然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說不清楚的分量感,讓江寄在此時竟不合時宜地心跳加速。
“我想當老師。”
小舟說的小聲,但毫不猶豫。
在一個老師面前談自己的理想是老師,似乎要很有勇氣,特別當這個人對自己的意義堪比精神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