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拿來形容人的,比如貓系就是說性格冷淡、不怎么愛接觸人,犬系就是熱情開朗”
“現在都細分到什么小奶狗、小狼狗了”
“咦呃邱煬你怎么這么懂啊誰教你的嘿嘿,反正我們不懂”
江寄來接人的時候,就看到小舟和邱煬幾個聊得一片火熱。男高中生吵吵鬧鬧,騷話一句接一句蹦,無法理解他們有多么幼稚無聊。但在外頭看他們,知道他們有多么快樂。現在小舟就在里面。
他沒有那些男生人高馬大,但江寄還是一眼看到他。男生們嘴上不饒人,接著就會演變成你推一下我踹一腳的玩鬧,小舟就像小舟,在這陣青春吵鬧的浪潮里跟著左右搖擺。而江寄在門邊。
江寄不喜歡這種沒輕沒重的鬧法,他當小舟是寶,就真的怕小舟碎。小舟不是小木舟,而是小紙船,不可以真的去涉浪潮。
江寄敲了兩下門。這做法太老師了,教室里的人都看過來。
“回家了。”
江寄說。
小舟看著突然出現的江寄有些驚訝,更多是驚喜。其余人還以為是眼生的管理老師提醒他們趕緊走,但結果看到小舟有目的地奔赴。
“你怎么來接我了”
快樂也降臨到江寄,因為小舟的毫不猶豫。男人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內認清了自己,小舟不是小紙船,不需要被救,是他不希望小舟去遠航,反過來要小舟來救。
也許就有一座畸形的島嶼,如果沒有小舟做他的牽系,他就沉沒海底。
小舟和其他人說再見“拜拜,平安夜快樂哦。”
那是他和別人的告別。
但他和江寄說的話。
“先生晚上好,平安夜快樂”
就成了他們今晚的開場。
“今晚怎么上來了”
因為這里停車并不方便,江寄有來接小舟的時候,往往是小舟提前五分鐘在路邊等,即停即走。
“晚上很冷。”
“哦哦。”
小舟搖頭晃腦地點頭。
下樓梯,燈不亮,還要轉幾個彎,每一個樓梯都成為江大北區食堂的復現,成為他們牽手的理由。江寄戴了手套,今晚他的掌心比小舟更暖燙。他在前頭,小舟跟在后頭,讓出導航的權利,渾不知前面巍峨的冰山雪山就在今晚,自我解體。
路燈是他們牽手戲謝幕的提點,小舟看到了江寄的掌心,是他之前送的絨皮手套。而江寄則從他剛才一直拎的手提袋里掏出小舟的那條圍巾。
“今晚外面很冷,別感冒了。”
小舟才明白樓梯間的那題“晚上很冷”是伏筆。他沒得分,但收到驚喜。江寄垂眸看著小舟閃亮亮的眼睛“我知道你今天早下課。”因為一門考一個半小時,七點開始,八點半結束,而商場關門是十點,更不提別處的平安夜慶祝徹夜。
“要不要去逛逛”
“好啊”
黑手套系好白圍巾,黃燈光和紅彩帶都向今夜借。
江寄驅車到了最近的一個大型商圈,這時候已經九點了,但廣場上過節的人依然很多。小舟仔細一看,眼睛亮了“先生你看,是音樂節”
這是人們駐足沒離開的理由。
何況廣場兩側還有手作小物的擺攤街。
江寄應道“去看看。”
這時候是小舟走在前頭,而江寄在后頭跟了。但他們這種臨時湊熱鬧的,哪里擠得進去只能在旁邊的攤位上逛一逛,最后跑到二樓去看。歌手與音響屬于廣場上所有人的狂歡,在二樓則變成過節的背景音樂。
可小舟很快樂了,他踮起腳,努力地張望,頭頂的圣誕鹿角一晃一晃,那是剛才他在攤位上沖動消費的。也許兩天后就不實用,但小舟也甘愿。
江寄給他摁了下腦袋。
小舟轉過頭,表情顯然在問江寄在干嘛。
“小鹿角要掉了。”
這下小舟可警惕,不僅雙手在自己腦袋頂上鞏固,腳尖也安分落下。唯有閃亮亮的眼睛,還在訴說他有多喜歡熱鬧人間。江寄忽然想起了小狗,他沒養過,但偶爾會在馬路上見過。
小狗從全開的車窗里探出腦袋,濕漉漉的圓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世界,好像每一樣事物都值得它喜歡,車開很快的時候,風吹得小狗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它自己也知道好冷,小腦袋從車窗里消失,但沒一會,它又會出現。
江寄忽然想摸一摸旁邊的這位小朋友,看他的腦門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