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多年后她們的初次重逢,一點兒也不浪漫。
尤馥再見到千千時,她正在脫衣服。
嗯,沒錯,就是這樣。
那晚有場宴會。
宴會在一家酒店舉行,食物清一色海鮮,偏偏尤馥海鮮過敏,吃不下去,只好吃了幾塊小碟子里的水果勉強飽腹。
宴會有些無聊。
好一會兒了還沒開始。
尤馥坐在座位上,和身邊的人閑閑地攀談,聽見中央的舞臺那兒主持人捏著話筒,低聲和旁邊的人說"還差一位小姐沒來,她人呢"
誰沒來
遲到尤馥一直對這類人沒什么好感。
手機上一個未接來電,尤馥掃了一眼,起身,去洗手間準備回復。
洗手間里冷颼颼的,昏暗的燈光色調偏暖,一塵不染的鏡子前擺了兩瓶香薰,一盆綠蘿,兩個瓷碟子里放著干手用的毛巾。
噠,噠,噠。
細高跟敲擊大理石地面,聲音響起。
尤馥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
接著她掃一眼屏幕,來電的是這幾日不停騷擾的一位男士,偏生她父親很看重這人,不好直接拉黑不搭理,尤馥準備找個隔間,進去回電話。
第一間,有人。
第二間、第三間
尤馥的目光停在第四間。
門鎖那兒是綠色,沒人,空著。
她走去,指尖抵著門,輕輕一推。
里頭傳來一聲遲緩的驚叫。
"啊"
下一秒,眼前映入一個女人的裸背。
女人似乎正在換衣服,一個毛衣架在脖子上,她一頭的亂毛飛舞,烏黑發梢兒落在白嫩漂亮的背部,打著卷兒,肩胛到細腰彎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是個美人。
女人轉過側臉,一頭亂發里露出一張白皙冰涼的臉頰,像是受驚了的小鹿一樣,停下了所有動作,清澈、漂亮極了的眸子,靜靜看她。
她似是熱,臉頰泛開淺淺的緋色,連耳尖兒都是紅熱的。
尤馥穿了一件黑色晚禮服,裙擺閃著碎鉆,微卷的發梢兒勾著一字鎖骨,耳垂上吊著流蘇金的耳墜,眼珠子漆黑,大紅唇,禮服襯的肌膚凝白光滑。
兩人面面相覷。
正在換禮服的女人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盯著她看,看了好一會兒。
尤馥挑眉"抱歉。"
她關上洗手間的門,心想,她該不會被當成某一類變態了
下一秒,隔間里傳來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聲
"沒事兒,我知道,這門是壞的。"
尤馥""
倒還挺,通情達理
她只好又找了一間空的隔間,鉆進去,給人回電話,過了好一會兒對話才結束,尤馥掛了電話,推開門走出去時,那間里的女人已經離開了。
回到座位的時候,宴會開始了。
尤馥托著香檳,四處周旋,有人拉著她介紹"我帶你去認識中茂的副董她們家董事長臨時有事,沒來。"
"待會兒給你介紹她很漂亮。"
那人挽著她往前。
恰巧裝上一雙清澈、漂亮極了的眼睛。
是她
看樣子,她方才是去洗手間換衣服的正是那位姍姍來遲的某位小姐。
女人換了身禮服,本就清麗的氣質顯得更動人了。
銀色的魚尾裙,似有亮片點綴胸口,她瘦削的肩上披著一頭長卷發,露出的側臉很漂亮,白皙柔和,清麗又透著一點欲語還羞的嫵媚。
她在看千千時,千千也在看她。
一邊看,她一邊想這個人很眼熟。
在哪兒見過
尤馥有個平直的肩,很白,卷發搭在鎖骨上,純黑色,大紅唇,人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眼珠子漆黑,深深的,發絲兒里一枚白鉆耳墜,光芒襯得人有點冷。
兩人對視,視線里好似被什么纏繞,絲一般。
下一秒,千千視線下移,瞧見了尤馥捧著杯子的食指,關節那兒有一點紅,蚊子印兒似的。
她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