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印兒不是蚊子包,是她咬的。
實際上尤馥也記起來了。
可這一剎那,誰也沒戳穿,兩人四目相對。
尤馥先開口"有聯系方式么"
語氣是漫不經心的,似乎她給,或者不給,都沒什么所謂。
兩人對視。
似乎在彼此較勁兒一般。
"有。"
千千低眸,說"你掃我"
"可以。"
尤馥就這么拿到了千千的聯系方式,加了微信。
夜色深深,城市的燈火亮起,連綿不絕,家家戶戶好似籠罩在一個神秘的夢境里,外頭一陣風刮來,有嗚咽聲,車流在柏油馬路上飛馳而過,在萬家燈火里遠去了。
晚宴結束。
她站在門口,輕輕籠了下單薄的外套。
舊時光里的回憶好似膠片一般,一張一張,緩慢地晃過。
指尖的印兒是千千咬的。
尤馥低睫掃一眼指尖的咬痕。
下口狠,咬出血了。
千千小時候看起來軟軟的很好欺負,尤馥則跟她完全相反。那會兒尤馥有錢有顏,相當于小朋友里的"大姐大",沒人敢招惹。
千千則是菟絲花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慫包一個,誰也不敢惹。
兩人莫名其妙被安排當了好幾年的同桌,矛盾不斷雖然大多數時候是尤馥總支使她干這干那,千千忍氣吞聲。
終于一天,矛盾爆發了。
千千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一口見血。
"不良少女"尤馥頭一次被人咬,還是個乖兔子,顏面盡失,家長老師嚇的不輕,把她連夜送去了醫院。
兩人的仇結下了。
同時尤馥也對她刮目相看。
她想,兔子急了還咬人,原來是真的。
漫長的思緒收回。
實際上那日在酒會上重逢,加了微信,她們也沒怎么聊天。
聊了幾句,就自覺錯過了彼此的人生太多年。令人陌生的過去,面目模糊,分別和重逢的中間似乎填滿了許多間隙。
她們不曾參與對方那幾年的生活。
"下車。"尤馥的車停在了寵物醫院門口,說"一會兒我帶她回家,你自己回去。"
"姐,你舍得么"堂妹眨眼"而且,一會兒我可以幫你套話,問她有沒有男朋友什么的。"
尤馥想了想,勉強答道"嗯,也行。"
尤馥拉開車門,高跟鞋落地,她鉆出車門往里走去。
寵物醫院門口一只雪白的薩摩耶沖她吠了好幾聲,隔著透明的落地窗和籠子里打盹兒的雪白的獅子貓,有一個手術臺和隱約的人影。
在手術臺邊上的女人撩起側臉長發,看了過來,眼睛微微一亮。
天色漸暗。
隔著微微泛光的玻璃,她們遠遠對視。
尤馥笑了下,推開門。
醫生的助手過來接待她,問"您好,請問是需要什么寵物么"
尤馥沒說話,她身后的堂妹擺擺手,說"我姐來找她女朋友。啊不是,是朋友。"
尤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警告。
堂妹跟在她身后,抱著胳膊撒嬌。
千千往這邊看,卻似乎沒聽見這句口誤的玩笑,只是看著尤馥,目光微微一亮的。
尤馥徑直走到了千千身邊。
"貓還好么"她垂眼。
"要截肢,"千千看著她,輕聲問"你怎么來啦"
"我來看你"
"不是。"
"看貓。"
尤馥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別過臉。
千千很快樂地看著她笑。
又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她的手,牽著,說"真的很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