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沒做下惡事,是他道德上的卑劣,他又是蘇夢枕的結義兄弟,所以神侯府沒有把他關進牢房,只等著金風細雨樓的人來料理他,再說他現在的狀態也逃不出去,只能躺在床上養傷。
蘇夢枕走進房門中,就聞見屋子里充斥著濃烈的藥味,白愁飛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嘴唇因為失血過多泛起烏紫色,胸口起伏微弱。兩人的身體狀況倒掉過來,現在蘇夢枕身體瘦弱,但卻是比普通人都還要強健,他站在床邊看著白愁飛難看的表情,不帶一絲嫌棄,只有惋惜和難過。
白愁飛艱難地呼吸著,他從來沒有覺得呼吸是這么苦難的事情,每一次吸吐空氣,他的胸膛都會一陣劇痛,這還好,最讓他難受的是,他感覺不到自己另一條腿的存在,若不是看得見,他或許會以為自己的腿被截去了。
他今天看到走進來的蘇夢枕和王小石后,內心生出塵埃落定之感,但白愁飛不害怕,他知道蘇夢枕不會殺他,自己會活著,只是從此以后失去了在汴京闖蕩的機會。
蘇夢枕看著原先俊秀得可以稱之為美麗的青年,變成這樣一副模樣,他是可惜的,他蠢蠢欲動的野心被蘇夢枕看在眼里,他曾經想到過他會有出錯的一天,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蘇夢枕不再看他,轉眼看向窗外,他輕聲說“下雪了。”
白愁飛扭頭看向窗外,也被這雪牽動了心神,嘆到“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說完這話,他別開臉看著窗外的飛雪,蘇夢枕也再沒說什么,兩人安靜地一同賞雪,良久后蘇夢枕輕聲說“這場雪停之后,你就走吧,我不會追究你,但是再不能留你下來。”蘇夢枕心里是有些氣憤地,但他對自己的結義兄弟也下不了手,并且雷純在海淼的及時趕到下沒有出事。
大雨下相逢的兄弟,在雪停后各自分散也是不錯的結局,蘇夢枕望向窗外飛絮般飄散的雪花,今年他可以坐到亭子里賞雪了。
明年一定會是個好年。
門內的氣氛還算不錯,門外的海淼和狄飛驚就僵持在了一塊,先前蘇夢枕走進房間后,其他人為了避嫌都待在門外,海淼是一刻都不想待在狄飛驚身邊,他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海淼,有人慘死在自己面前。
炸成一朵血肉煙花,海淼又回憶起那天濃郁的血腥味,她深呼吸后轉身走向無情,剛踏出一步手腕就被狄飛驚拉住,翠綠色的玉鐲挨在狄飛驚的手背,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了。
無情看見這幕后,走到廊下摘下一片葉子,屈指彈起,飛向狄飛驚的手腕,旋轉著像是玉做的小刀一半,切開攔路的雪花,逼迫狄飛驚松手。
他也不動氣,只道“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海淼趁這個機會,拉開和狄飛驚的距離,退去狄飛驚五步開外,她再看去,赫然發現無情隨意用手指彈開的葉子,正嵌入柱子中間,像是鐵片一般。
她幽幽地看向狄飛驚,輕聲說“有事你和盛捕頭說罷,平白無故拉我做甚么。”
在鮮血和尸體面前,狄飛驚的面容和才智在海淼這失去了全部的魅力,她甚至覺得之前很沒意思,她的心動是浮于表面的虛偽,狄飛驚一直沒變,不過是她沒看清過他。
狄飛驚說話的聲音還是很輕,每一個詞都像是霧般要在空氣里散去。
他看著無情說“定罪也要講究證據,況且這不是六分半堂做的。”
王小石看出這三人間氣氛不同,很容易能聯系到前段時間神侯府發生的血案,來自楊無邪收集到的資料,所以海姑娘是因為這件事,而不理會狄飛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