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醒抬起頭,藏在圍巾里的肌膚裸露出來,青青紫紫黑黑的胎記爬遍面龐。
他把人打橫抱起來,“你們先去找孩子,我照顧她就好。”
這道沒有什么起伏的聲音讓姜曜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失控地睜開眼睛。
真、夠、背、的
姜曜覺得聲音耳熟的男人在努力辨別出兩人的面容后,蹬蹬往后退了一步。
由于退得太急,凍上的腳沒有很聽使喚,即將往后倒去時他猛地一弓腰,手臂前伸露出手腕上一點艷麗的紋身,險險站穩。
牛凱銳震驚地看著前面兩人,差點就叫出聲來。
作為極少數知道傅醒真面目的人,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間分辨不出這人到底是以傅醒的身份進來的,還是以啞巴的身份進來的。
不不不,現在該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不合常理的暈倒姜曜想干什么
下一秒牛凱銳又想,大佬這么做肯定有大佬的道理,必然是不能拆穿只能配合的,于是朝著村長道“麻煩村長給安排個地方讓她暖暖,我們這邊也不耽誤,先進山看看。”
村長還是沒想明白怎么來救人的還沒行動就要被救了,懵懵地點頭,讓自己的女兒帶著他們回家。
女孩清脆的嗓音在前面領著路,沒過一會兒,裸露皮膚感覺到的寒意就減輕了幾分。
應該是進屋了。
姜曜沒有睜眼,靜靜聽著四周的動靜,直到被放在一個稍硬的平面上,才掀開一條眼縫,快速地瞇了四周一眼。
這是個簡單的房間,石屋內部是正常的墻面,涂了微微發黃的白灰,地面有些坑洼,靠門口擺著的桌子桌面不水平,朝東翹起一個角。其余地方被正前方坐著的人擋住了,人高大身上的大棉襖也高大,另一側被他罩得嚴嚴實實,投下來的陰影像是把人困住的網,姜曜又閉上了眼睛。
一股熱意靠近,噼噼剝剝的響聲傳來。
村長女兒升了個火盆送進來,光焰熱而耀眼,一點一點驅逐寒意。
傅醒問“有熱水嗎”
村長女兒說等等,轉身又出去了,半晌沒回來,應該是現燒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和木柴慘叫的聲音,姜曜一骨碌坐起來,和傅醒拉開距離。
她翻身坐在炕上,眼神戒備中含著嫌棄。
傅醒沉默片刻,道“是你過來的,不是我過去。”
姜曜當然知道這個情況,但也不妨礙她覺得晦氣。
從前的血淚教訓告訴她,不要和討厭的人說話,會變得更不幸,于是干脆忽略他的存在,打量起房間的全局來。
除桌、炕以外,就在傅醒身后的地方有個笨重的木柜子。
姜曜走過去,趁著主人不在拉開了那個完全可以藏進兩個小朋友的柜子。
輕微的霉味撲鼻而來,姜曜皺了皺鼻子,看看柜子里整整齊齊碼著的棉被衣物,又給它關上了。
房子里的東西其實不少,墻角堆了不少東西類如錘子斧子、曬干的艾葉、只剩一茬的笤帚頭、不知道裝了什么雞零狗碎東西的袋子,但大件兒就是桌椅和柜子,所以一眼望去這房間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藏不了什么東西。
村長女兒端著一大罐熱水進來的時候,姜曜“虛弱”地坐在炕上,兩只腳朝著火盆烤著,“堅強”地對人道謝。
村長女兒讓她喝水,關切地問她好點了沒有,姜曜自然是回答好了,并且展現了一個救援隊成員應有的職業素養,提出要在村里再找找線索。
找孩子這么重要的事情,沒人可以拒絕幫助。
很快,姜曜就揣了個裝滿熱水的瓶子,和留下來“照顧”她的傅醒一起在村子里逛起來。
畢竟是住了幾百人的大村子,東西綿延了有兩公里,南北向深度也有五六百米,沿著外圍轉一圈就花了半小時。
村子的建筑風格不完全統一,除了房子外墻都用一塊塊體積差不多大的石頭壘著,有些房子用了更小的溪石砌兩米左右圍欄做院子,有些房子為了木柵欄做院子,還有些房子沒有院子,各具特色的同時保留了灰色的共性,沉穩地坐立冷風,一片肅殺。
或許是剛丟了兩個孩子的悲劇被這個樸實的山村嚇住了,盡管留在村子里的人不少,姜曜二人這一路走下來,卻沒聽到什么聲音。
哪怕是年紀不大的小孩子,也就只是靜悄悄的站在院子里,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