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北上有兩個任務,一個是尋找殺官后潛逃北方的玉幡竿孟康,另一個便是購買戰馬南下。為此他此次出行帶來了十幾個親衛,整整攜帶了三千兩黃金,幾乎把山寨里儲蓄的黃金給掃空。
且說楊林到了薊州城,揀了靠近馬市的黃石路上一處客棧住下。這黃石路本是條青石條鋪就的大道,但往來的多了,尤其是馬匹來往的多了,常有糞便餿尿流淌,日久天長,就被人喚作黃石路了。是他當年出入薊州城時,常住的所在,名叫吉祥客棧,占三間大號上房住下。
這楊林初到薊州城,還沒尋到那‘狗朋狐友’,只是叫親衛幫著鋪好行李,仔細看守住,便走到廳堂中來,想和那小二談談,問一問現今馬市的行情。剛剛跨進廳堂的門口,見一個人手中拿著賬簿悶頭直闖出來,幾乎把楊林撞了一個滿懷。楊林與那人同吃一驚,停住腳步,那人把楊林認了一認,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楊林老兄,幾時到的?這幾年你是難得到薊州城來的呀!”
楊林定睛一看,呦呦,卻又是那般湊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表親同鄉,姓姚,名琛,頗有家財,卻又有非安分人。當初與楊林一同到的薊州,因他性情刻嗇,彼此雖是同鄉表親,卻也無甚情誼。楊林倒是知曉他落腳在薊州,但多年不聯系,都難說他是否已經還鄉。卻不想這剛剛進城,就一頭撞見了他。
往日楊林與他是半點也無親密,可現下一見姚琛,卻心中尤感到一股欣喜。
“我已回中州,安得再來薊州?錯非領了東主意思,前來販馬,怕是此生再不復履北地。你莫不是一直在這兒?”
姚琛道:“我已在此做下營生,可還鄉不得。”
楊林道:“今日遇著了你便好,此來北地一些沒有頭腦,你久在此中住,自然樣樣熟悉。”
“這個自然。”姚琛一口應下,再揚著手中賬簿,向楊林說道:“你且在這稍坐片刻,待我與那憨大做定了字據,卻再與你來敘話。”
楊林是很知道姚琛這人的,看其神態便知道,這廝又將得一大便宜。再則,瞧他說話那語氣也能知道,那要與他定協議之人,是要虧大了。
“同去,同去。”
楊林只說要見識一下姚琛生意,后者也得意于這筆買賣。引著楊林同去那雅間,就看見桌上擺著酒菜,紋絲不動,對面坐著一大漢,身穿一件黑灰色直裰,頭戴箍著一條石青色額帶。
這卻是一命乖運蹇之人。自幼便父母雙亡,跟著叔父到北地倒賣羊馬,不巧叔父中途又病死,從而生意起了波折,如此一筆簽下,卻是要就此生活無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