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對姚琛怒目而視,姚琛視而不見,只把官契搖動,叫那大漢怒氣勃發,憤而離去。姚琛隨喚來隨從,吩咐他去那般那般。
楊林看著姚琛,“兄弟倒是做了一筆好買賣。”可是用賤價賺了個便宜。
“那廝是金陵建康府人,在這兒半點關系也無,還一腔火爆脾氣。他叔父病喪北地,本還有人可憐他不易,要于他些干系,卻盡被這廝得罪,實不受抬舉。到如今兩年過去了,這廝勾搭內外,也行那倒賣羊馬的營生,卻是把剩下的那些本錢賠盡。現今將營生脫手于我,俺收了他店鋪卻也了了他外落的欠賬,還能撈到幾兩銀子,于他回鄉路上做個花銷,這廝到置我的氣。”姚琛臉上全是對大漢的不屑。這等不識好歹的混賬,剛生下時就要摁水盆里淹死去,免生的年長了來禍害家門。
楊林搖了搖頭,對姚琛之言并不以為然,卻也知道這事兒上兩人說不攏。他是江湖客,就識得拳頭輕重,而眼前的姚琛卻是個商賈。
撇開這話題,楊林直問他馬市的行情。“我要買那馬匹可不是三五匹,要尋那跑得快,馱的重的好馬。”這也就是戰馬了,“打薊州城運到大名府,且要多少開銷?”
姚琛看著楊林豎起的一根手指,深吸了口氣,一百匹戰馬,只薊州城里便是三五千貫的營生,要安穩放到大名府,更是了得。這些許時間不見,楊林竟然做這般大,攀附上了貴主了。
“兄弟是自己人,有話某便徑直說了。現下那馬市的提轄是個貪財的,三二百貫便也就是了。那城門處的打點也不消太大花費。只是出了薊州城,那沿途上的一路打點,那些個巡檢軍官,胃口不大,人次卻多,總是沒個千八百貫是不能的。”
“這薊州城里有的是做這一行的官人。兄弟我最相熟的是東門的田大官人。此人表親乃是那河北路轉運使李孝昌李相公,那些賊配軍無人敢不賣田大官人的顏面。”
只不過現如今的田耀元早就起居八座,富貴之極。那些有礙聲名的活兒,早就放到下頭的管事去打理。姚琛說是相熟那田耀元,實則真正與他熟悉的是田耀元下手的一長隨。
這長隨論職位是比不得管事,但他更親近田耀元啊。那就仿佛是貼身太監與地方疆臣的關系,輕易也不會去得罪。
那長隨姓劉,小命劉二,是個好色之徒,近來正相求那勾欄里轉的周夢薇。后者是個私女支,“但應酬工夫再好沒有。你今天到此,本要替你接風,晚上就請你到周夢薇家吃飯何如?正好相請那劉二。”楊林聽了大樂,便和姚琛暢快吃酒。
坐了一會,楊林說道:“這點里的飯菜惡劣非常,我去那老張家要幾斤香肉來。可還在么?”
姚琛聽了大笑,“在,在。如何不在?買賣不要忒好。且要兩支犬陰來。”楊林大笑著去了。在廳堂一眼看到方才那大漢,于柜臺上正與掌柜的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