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的蔡京當然感覺得出這變動來,是以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潔身自好’,叫人尋不出攻擊他的理由來。不是說那梁山泊賊寇勢大皆因為括田所所致么,這梁山泊有問題么?哪里有什么賊寇?那不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么?他就要在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之前,一巴掌拍死梁山泊。而這事兒就很有必要需要高俅的協助了。他是殿帥府的都太尉,有時候反而比樞密使更有用。
而在那高俅的眼中,這蔡太師還依舊是一顆樹大根深的老松,依舊是靠得住的。
待到高俅拜見,蔡攸親自引著高俅去見老爹,奴仆奉上茶茗后,盡數退下。花廳里再無外人。
“高太尉,老夫這里受到信報,齊魯五州軍馬出動,并力圍剿梁山泊,反被一窩草寇殺得大敗而回。梁山泊之事可屬實啊?”蔡京開門見山的問道。
高俅也清楚此次蔡京邀自己前來的用意,“不敢欺瞞老太師,那梁山泊已成一頑疾。彼處草寇盤踞甚多,有陸謙之狡,更兼林沖之勇,非真將軍不可以降服。”更重要的是哪里距離東京只直三百里之遙,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不幾日便能傳遍東京。現在不就有人拿梁山泊攻擊那擴田法了么?
高俅本身是真的不把梁山泊放在眼里,但看現下官軍連戰連敗,更是五州兵馬亦不可勝,已斷不是那疥癬之疾,心頭也是冒火。此件事上,他與蔡京是‘志同而道合’。
“梁山泊之賊酋,陸謙、林沖、魯智深,本為朝廷棟梁,或是清靜佛門弟子,皆是你之逼迫,叫好好地朝廷棟梁變成了那不死不休的水泊賊寇。還連累的官軍連戰連敗,兵馬折損萬人,這事怎敢教圣上得知!”
蔡京與高俅二人就仿佛是武將比拼,你一槍刺來,我一刀還去。
高俅說了一聲‘草寇盤踞甚多’,蔡京就點出了陸謙、林沖、魯智深的名號來。這言辭交鋒明面上看不出來,暗地里卻另有所指。
高俅知道蔡京這就是在賺他,可他也必須識這個趣,再拜道:“望乞太師遮蓋,救命則個!”這便是順服了,你蔡京老大,我高俅本來就是高二。
“明日若是有人彈劾,你便只奏道:天氣暑熱未消,軍士不伏水土,權且罷戰退兵。倘或陛下震怒,便說道:似此心腹大患,不去剿滅,后必為殃。如此時,恁眾官卻怎地回答?”
說到底兒,蔡京只那一個要求,盡快蕩平梁山泊賊寇,還京東地方清靜。有了那陸謙、林沖的腦袋,他倒要看誰還敢說那梁山泊勢大,罪皆在那括田所的。
高俅自然曉得此傳言,那‘造謠者’雖意在攻擊蔡京,卻殃及了他高二這條池魚。誰不知道梁山泊的陸謙、林沖是為自己給逼上梁山,無奈落草的?自然無有不從。
而當晚就又有快報送到,十八里鋪被破,東平軍大敗而逃,只是那鎮子上起了焰火,原來舊有數百人家,似都被燒做白地,煙塵亂起。
高俅看了先是大怒,繼而就拍腿叫好,忙喚來門客,于他另做了奏章。在那筆下,十八里鋪數百戶人家被燒盡是梁山泊的罪孽,上千男女老少盡是梁山泊所殺。一片瓦礫場上,橫七豎八,殺死的男子婦人,不記其數。這等孽匪倒行逆施,罔顧天良,如何不要速速清剿?
卻是要知道,這有些臣工每每上朝時候,袖口里塞著的奏折都費是一個,而是好幾個的。見風使舵,隨風起伏,那是不少臣僚們的必備技。
高太尉大袖能容天下事,幾個奏折算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