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是一個愛到臣子家串門的皇帝。正史上,那梁師成和王黼之所以失寵,就是一日趙佶到王黼家玩樂,看到王黼家后院有一道門竟是直通隔壁梁師成家的。這倆一個是當朝宰相,一個是內廷的大佬,竟是關系如此親密,豈是得了?沒過多久,王黼罷相,梁師成亦失勢。
這是正史上記的一幕,那么在眼下這個水滸背景下的大宋朝,趙佶就更是愛到臣子家耍樂了。蔡京府邸就是他時常來的。
今日就是如此,午時還不到,道君皇帝就已經來到了蔡府。也是以,向外整條道路都被戒嚴。那打濮州來的信使硬是被攔在巷子的外頭,消磨了半個時辰了,才得了里面一句話:許他進來。
此人為濮州通判陳文昭的親隨,那陳文昭乃是蔡太師的諸多門生之一。
呼延灼兵敗人無蹤,消息傳到濮州,那陳文昭就連忙派人前來東京通稟消息。一并送到的還有金槍手徐寧和青州兵馬總管秦明被擒的消息。
蔡府的門子有好幾個,里頭管事的老門子對著隨從還有點印象。蓋因為陳文昭很快就要升官,其不久前得到消息,專門來東京向蔡京拜謝,這隨從就跟在身邊的。但今天有不同,老管事一見這人就說道:“你這后生,今日忒來得冒失些個,圣駕在此。相爺在于官家陪坐,可無時間見你。”
長隨急道:“太師見不到,小人就只求見衙內,實是十萬火急,半點不敢耽擱。相府中千門萬戶,便是進來一個小人,圣駕怎地知道?”卻是那蔡攸此時與自家老爹蔡京的關系還是父子和睦,蜜里調油呢。老管事依舊遲疑,說道:“雖然恁地說,圣駕來此時,向來是不讓生疏人進府。”
長隨變色道:“這可如何是好?我家官人親口叮囑小人,務必要于太師知道,生是出了禍事。小人雖然不知內情,但恐怕真耽擱了也與太師不美。就是衙內在府也好啊。我家官人說了,此事見不到太師,衙內在時,叫小人也務必求得一見。此事全靠老丈成全。”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塊銀子塞在老管事手中。老管事口瞪口呆,卻不是為了銀子,而是聽隨從這話叫他不敢怠慢。
“如此老漢就向內通稟一聲。只是衙內雖是在府,因圣駕在此,老漢怕他也不肯相見外人。”將隨從讓入門房里坐下,往日這內里都是人頭濟濟,今兒卻只是長隨一個。老管事又吩咐小門子去端來吃食。接著,捧出一個酒甕來,小門子也拖出一個木盤,托了半只熏鵝放在桌上,笑道:“特粗糙些個,就請后生用手撕了來吃。”說罷,他自出去了。
小門子也向外去照應著大門了。隨從一路奔波,自然餓了,想道,管他呢,如是成不了,官人也須怪不得我,且先受用。用桌上茶碗,在甕里舀了酒來吃,撕著熟鵝下酒。
約有半個時辰,那老管事方滿額頭是汗的回來,進門來向長隨拱揖道:“總算不辱尊命。衙內聽道是濮州陳通判差人來求見,倒沒說甚的。只是圣駕在此,見你雖然使得,卻要悄悄不叫宮里人看見。”外面自有虞侯相引。
如此這方出自陳文昭之手的書信才送交到了蔡家人手里,那蔡攸看了后,面上猛地變幻顏色。叫人先將隨從送入下房安置,自己捏著書信去見父親。
那蔡京雖然于趙佶作陪,片刻不得離開,但也不是半點功夫都若不開身。且蔡家人自己安排的自有信號,就見一盞香茗被奉送到他手里,茶湯裝在一出自官窯的青瓷茶碗當中,那不多久便向道君皇帝告罪,卻是要去出恭方便一二。
道君皇帝正瞧看著歌舞美姬癡迷,這民間女子就是比宮廷美人嫵媚多姿,聞到蔡京告罪,揮手叫他自便。蔡京退出了廳堂,轉到一個小花廳處,就看到自己長子正如困獸一樣,在里團團打轉。
蔡攸看到老爹來了,方大舒一口氣,忙將書信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