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距有一里尚多,千里鏡下,城頭上的人物臉龐卻毫發可見。“哈哈,只不過是一群殘兵敗將,驚弓之鳥,何足為懼?”轉手將千里鏡遞給右手的索超,卻對左手處李逵那滿是討好的臉,視而不見。誰叫這黑廝不僅人黑,手更黑。
鑒于他首次接觸千里鏡,就把伸拉式銅管給扯斷的事實,陸謙決定暫且封殺了李鐵牛。等到這千里鏡制作工藝成熟,山寨囤聚的數量多了,方會于他一個擺置。
索超拿過千里鏡看望城頭,臉上盡是笑,“哥哥說的是。彼城頭上盡是群怯雞,豈能堪戰!”
這邊李逵神情訕訕,縮回自己一雙黑手,道:“哥哥不讓看就不讓看,何嘗叫俺待在身邊?”
“往日哥哥都把千里鏡交給左手的頭領,俺鐵牛今兒站在哥哥的左側,也不見被趕,只待能摸上一摸,漲漲見識。怎就變了位置,抵到右手去了?莫不是在晃點俺鐵牛?”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望遠鏡的原理是平常人萬萬難以理解的。這種器物乍一出世,真就是神奇非常,如同神怪。
“好沒道理,好沒道理。恁地日久的過錯還記在心頭,哥哥恁地小氣。”
陸謙把李逵的話都聽在耳中,不發一言,只一眼飆去。那聲音登時不再有了。
他再回首看身后的親衛二營,對比城頭上的一干驚弓之鳥,他們才是身經百戰的真正精銳。
校場上的嚴格訓練是練不出一支真正精兵的,他們最多只能稱得上是一塊璞玉。只有通過血與火,通過戰爭,通過死人,才能讓這璞玉去掉多余的雜質,煥發出耀眼奪目的采光。
現下的梁山軍親衛二營那就是這天下里第一等的精銳。
“哪位兄弟愿于我去叫陣?”陸謙馬鞭一指朝城。
他身后排著一列頭領,無論是索超,還是扈三娘、郭盛、呂方等人,都是清一色堪戰敢戰的。但掄起搶功來卻差了人黑旋風一籌,那廝連著請示一聲都無,便當前奔出去,手掿雙斧,睜圓怪眼,咬碎鋼牙,高聲大叫:“認得梁山泊好漢黑旋風么!”
朝城早先就被一丈青煞了威風,現下又被梁山泊鐵甲精兵震懾,再被李逵搦戰,如何敢有人應答?縱使王定瞧著李逵這等步將便不上眼,卻也息聲。
“蠻撮鳥們出來!和你廝殺!”李逵在城下破口叫罵,城頭上官軍只是不應。如此陸謙動用起弓弩來,就也順理成章。
“嗚嗚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
“咚咚咚……咚咚……”雄勁的戰鼓聲。
六個都的甲士邁著整齊的步伐,直抵朝城墻外五十步距離,城頭上喊叫聲響起一片,不外乎是放箭放箭。
但打城頭上落下的箭矢,卻片刻也不能阻擋得住城外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