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二人在洵陽漢水岸畔買下一艘腳船,棄了馬匹,攜心腹登船劃出不遠,忽然見得前方迎面駛來一烏篷船。那船頭上立著一好漢,赤臉黃須,六尺長短身材,可不正是那袁朗么。
“魯提轄,武都頭,二位兄弟等一等。”
魯智深與武松聽到袁朗喚聲,先就臉色一苦,可待看到袁朗一身便裝立在船頭,當下發懵。
袁朗為淮西軍大將,剛剛領兵奪取洵陽,正要鎖住此處,叫那北地的官軍不得進來。怎的穿著便服來此漢水之上,還正巧迎到自己?
“袁朗聽聞兩位賢兄要歸去梁山泊,不才,愿一同前往,且請兩位兄長做個引薦。”
卻是這袁朗本是受李助之邀入伙的房山,可是這出自房山的淮西軍,發跡后的行徑著實叫他瞧不入眼。這原著上,梁山泊雖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但一應行徑也就那么回事。天下烏鴉一般黑,袁朗也就無可挑剔的了。
但是這個時空,梁山泊卻是滾滾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泉。是那般的清新脫俗。
而有些人先天便是感性的。如袁朗就是這般。這人本就對梁山泊有著向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這便如‘武俠’是那成年人的童話一般,只說進了無數江湖好漢的心坎中。
現下這時代的綠林江湖崇尚的‘道義’是什么?
其行雖不軌于綱法,然其言必信,行必果。重快意,尚豪邁,不蠅營狗茍,不曲意順人。這就是江湖人的道義。
但如此道義終究有不完美處,那便是枉顧良善性命。這點不需多說,大家盡數知道。如此江湖便就讓許多好漢敬而遠之,視為畏途,視為草寇賊匪。梁山泊的出現完美的解決了此弊端。
是,梁山泊依舊不軌于綱法,但那是因為朝廷無道。舉世黑暗,天下無道,我便自替天行道;朝野昏庸,官吏貪鄙,我自除暴安良,仗義行仁,扶危濟困,怎不叫仁義之輩拜服?
更遑論人梁山泊打鐵乃是自身硬。自打出如此旗號后,便真的一板一眼皆依此而行。天下人何曾聽說過人梁山泊有過濫殺無辜之舉?有過燒殺搶掠之舉?斬除貪官污吏、殺盡勢惡土豪,與爾善良百姓無關。
待到梁山泊打破大名府城,取錢糧百萬活十余萬男女性命,就更宛如一圈至神至圣之光環,叫那仁義之輩為之傾倒,見了只有俯首便拜。
而有了榜樣,有了對比,就可看到自身的不足,便可看到所行的腌臜。
如此,袁朗在接到南豐府城的快馬傳書,得知魯武兩人就此要與淮西軍一干人分道揚鑣,如何會依照那書信中的意思,為難魯武兩人?他的選擇是追隨而去。
“袁朗已留書一封,算作與王頭領拜別。如今只愿跟隨兩位兄長,同入梁山泊。便做一小卒,披肝瀝膽,赴湯蹈火,亦死而無憾。”
這便如是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難,失之難。
陸謙廢如此多精力時日方經營起“梁山泊”這面天字招牌,其作用這便是之一。
就如那人無剛骨,安身不牢。梁山泊與陸謙有了施舍錢糧百萬活命十數萬男女之光環,仁義一途,綠林江湖上,他便已經走到極致了。
便就有了叫慕名人“身雖百死而無怨,具懷忠義笑問天”的資格與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