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楊溫、項元鎮乃朝廷大將,國家勛臣。縱然戰敗,罪責重大,亦無棄之不救的道理。小將愿意提本部兵馬,趕往任城。”荊忠首先請命。
高俅看著堂下敗首請戰的韓存保與荊忠二將,曉得不放走一個,卻是難做的。
那一則不合情理;二則有傷眾將之心。
他目光從韓存保與荊忠二將來回掃視,半響嘆道:“荊將軍言之有理。楊溫、項元鎮自有朝廷法度制裁,本太尉卻不能棄而不救。如此荊將軍便盡快前往任城走上一趟。”
十節度中,高俅第一不喜歡的就是王煥,那第二便非徐老袁莫屬。這倆老將年紀也都是不小,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著實難伺候。且他二人也都是不日便要告老還鄉的人,那就有了倚老賣老的底氣。畢竟,趙宋朝廷對于告老的有功之臣,特別是那頗有功勞的武將,其恩遇之厚,人所盡知。
這般想著,高俅如何會放韓存保去任城,必須遣去荊忠。他要留韓存保壓過徐老袁一頭。
且荊忠所率士卒出自西北,在高俅眼中,那士卒之精銳乃十節度里的頭一個。那南路軍畢竟是被賊寇痛擊,不管原因如何,敗了就是敗了。這般時候決不能低估了梁山賊寇的實力。
高俅不怕牛刀殺雞后被人嘲笑,他只擔心沒有牛刀來殺雞。
荊忠部一萬精銳本是他手中的王牌之一,本是不愿意輕易顯露的,現在也顧不得了。
時遷便就看到,臨近黃昏日落的時候,那和蔡鎮外的一營官軍,忽然起寨拔營。他著人混入其民壯中打聽,天黑時分得到了回報,這部西北來的官軍竟然是要去解救南路軍殘余兵馬的。后者被圍在了任城。
時遷聽了哈哈做笑,這般迷了心竅的官軍,竟然以為梁山兵馬都在任城,恁地可笑。在內心里,再一次對陸謙豎起一根大拇指,這等瞞天過海之計,使的忒漂亮了。就像年前的大名府之戰,聲東而擊西。玩弄高俅之流于股掌之中。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時遷又收到了一羽信鴿,卻是梁山泊大軍已經到了岸畔外不遠。只等時遷動作起來,便好趁機大舉登陸。
是以,當大火在和蔡鎮中設立的草料場燒起,廣濟河兩側的宋軍營地里便也都燃起大火。只那韓存保營還算見好,畢竟人家安營扎寨,無甚動靜,且軍紀甚為森嚴。而和蔡鎮守軍與荊忠營就大大不好了。
前者的軍紀最差,一遭遇到這等急事,便驚慌失措。
而荊忠營的將士卻正在拔寨起營。荊忠得了軍令,返回軍營便就下令起兵。叫士卒收拾行裝,叫民壯們把糧草物資悉數裝車,將牛馬牲畜喂飽糧水。卻是要連夜向東進發。這種積極救援落難隊友的熱情是十分值得肯定的。但卻在大火之下變得不完美了起來。
要知道,在宋朝這個時代,夜間行軍趕路是很困難的。荊忠麾下,不論官兵,還是拘來的民壯都是不愉快。這般時候一場大火猛地在帳篷、糧草見燃起,更有人趁機叫嚎鼓噪,傳播謠言,這動靜便大了去了。
一處處火焰燃起,陸謙遠遠地便就看到,當下乘坐二十艘漕船直沖碼頭。
所謂漕船,又稱綱船,乃北宋運糧之船。圓短船形、平底、首尾稍狹,中部寬,甲板上建有屋棚;船舷用木板交錯釘成,整個船體遍布排釘;桅、篷、舵、櫓、錨、帆、篙以及索具等行船設備一應齊全。這種船只的載貨量相當大。最大的可載糧五千石以上。
梁山泊所有的漕船只能算是小型,可即便如此,每艘船亦可裝載二十名櫓手,再有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卒。眼下這二十艘漕船內裝載的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