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兒傳播的飛快,軍中議論紛紛,本就不高的士氣又落了一截。待唐通判走后,花榮亦引兵向南去了。留下一臉冷笑的二都頭,看著花榮引兵南下的背影,半點留戀也無。
而花榮呢,南下途中的他卻是深感羞恥的。作為一名將軍,一戰不打便引兵退走;作為一名將軍,眼睜睜的看著外人抓走自己的屬下……
可是孫立明明就被上頭大佬當做了替死鬼了,這還要他怎么去抗爭?他要面對的可不是一個唐通判,一個孟知州,而是益都城里的杜充,而是京東東路的官軍主將馬政。
當然,那解家兄弟與花榮的交情還沒有好歹宋黑子與花榮的那個份上,這也是一大原因。
軍中突然多出了這種事,軍心低靡,又還要他怎么去打?
兵無斗志,將無戰心,此時去戰梁山賊寇,究竟是去打仗,還是去送人頭的呢?
于是當魯智深引著前鋒兵馬殺到鄒平縣城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座城門大開的城池。那據說騎馬摔著了腿的縣尉引著兩個都頭,捧著戶籍地簿,帶著百多名民勇,跪在城門口處乞降。
魯智深引大軍進到鄒平,馬不停蹄,遣派兩員副將歐鵬與文仲容,分別帶兵去搶奪高苑與長山兩縣,再叫武松引兵去奪取淄州東北三十余里的金嶺鎮。此鎮卻是如那和蔡鎮一般的重鎮,老趙家畫制的京東東路地圖上都特意標點出來的位置。乃位于淄州與青州府的交界處,是濟水之外,溝通淄州與青州府的唯一陸路道路。
過了金嶺鎮就是青州,向東南方三四十里便是青州府治益都城。
那益都城中,眼巴巴地一文一武,正在等著東京的批文。只待公文回來,便要厲兵秣馬,將一部分錢糧兵馬向東轉進,好為日后的節節抵抗做準備。可不想這公文去了大半個月,如石投大海,一些消息也無。而那梁山泊的攻勢卻已經來到。
那杜充也好,馬政也罷,都不對淄州報以希望。即便杜充將花榮這員良將送到淄州送死,那也只是讓淄州城的防御從原先的一層蛛網變成現下的一張薄紙。
馬政到底是個武人,作為一個官場老兵,他當然不會與杜充頂牛,故而只能眼睜睜看著花榮被派去淄州送死。后者可是他很看重的軍將,可老趙家的武官在文官面前天生就軟了骨頭。可是馬政又非是那真正的民蠢官愚,自從東平府敗退到青州后,便先盡了現有的力量,招募操練兩千兵勇,一定程度上回了少許的紅,免得梁山泊一遭,他們殘兵敗將只能束手待斃。
杜充到任以來,時間固然不長,又局勢緊張,都不曾有一次好生生地搜括些民間金銀。但他與衙中官吏混的廝熟,地方情形,也多是知道了,也是弄了幾筆錢財到手,可是如此收益比之一路安撫使的差遣來,完全是螢蟲比皓月,太少太少。內心里恨極了梁山泊來,馬政要招募編練民勇,他是全力支持,反正藩庫中有的錢糧,也不需要他毀家紓難。
這日馬政得到急報,便急忙來到公廨里進謁。杜充和他已是十分相熟了,二人又有了共同的小秘密,關系親密,馬政被侍從徑直引來內堂敘話。卻是這時杜充正在內堂里小酌。
馬政掀簾而入,早見侍從在案邊設下了一席客座。杜充起身相讓道:“馬防御來得甚好,衙內兩個差撥,由濰州回來,帶得海中鮮蟹與鱸魚,頗是鮮美可口,現在鮮蟹烹調得來了,鱸魚尚在煎熬,坐下來先吃兩碗酒。”
這兩樣卻都是萊州灣的名產。那鮮蟹便是梭子蟹,肉鮮味美,堪稱“海鮮一絕”,自古以來便是渤海之中的名產。而其棲居隨季節而異,于春夏季來近海,活動于港灣和河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