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看著桌上擺了一席盛饌,便笑道:“相公卻是快活,馬政可焦慮得緊。”
“唉,馬防御也特多慮些個。現今大計已定了,我等只待依計行事便是。便是疆土盡丟了去,我輩脫得罪過,卻怕他怎地?這江山社稷是陛下的,東京的公文總該會來到,終不成這山東之地就是我等姓杜于姓馬兩人的,蔡太師、楊太尉、梁相公卻不來理會。”杜充卻是如此想的,怪不得現下火燒眉毛了,還如此逍遙愜意的品味海鮮。
馬政說道:“雖是如此,可我輩若表現的太是不堪,亦不好叫朝堂上執宰們繞過。依俺之見,這廝殺還是要盡力的,這般才在相公們面前更好脫罪。”雖然他曉得自己在戰場上殺得再多再好,也不如幾萬金銀奉獻上來的有效。但這就是馬政與杜充的不同。
說話時,兩人重新入座,侍從在一旁篩酒。杜充道:“馬防御以為梁山賊兵還有幾日能到?”
馬政沉吟了少許,說道:“賊兵先鋒雖已經到了金嶺鎮,但它主力卻還拖在鄒平,想要殺到益都城下,便是最快也要五七日才可。”要知道,現下的梁山泊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土匪強盜,而是走一路‘建設’一路了。可不要把這種事兒當做挑水砍柴也似容易。
杜充的臉色這時候才有了兩三分艱澀,快的五七日,慢得也不會超過半月吧。看來他在這益都城的好日子也不剩下幾日了。
這樣約莫篩過兩三遍酒,有一個虞候匆匆跑了進來,見了杜充,躬身稟道:“啟稟相公,黃都監在外請見。”
內堂里兩個人心中齊齊一跳,那卻是兩個人都心中有鬼。
杜充臉色不好看,如是可以,現下時候他真不想見到黃信。他可沒有李林甫口蜜腹劍的本事,既然算計了人,那就最好別見,省的心中不自在。
可是黃信為青州兵馬都監,亦是軍中有數的重將,此來請見卻不能不見的。當下與馬政抱拳,轉入后房換了一身直綴出將來。
那黃信被引到花廳,見到馬政與杜充,先是與二人見禮。杜充就看到黃信是一臉難掩的怒意,明顯心中怒火中燒。驚問道:“何事叫都監這般震怒?”
黃信稟道:“好叫二位相公知曉,卻是小人岳丈家中生出了事來。眼見那梁山賊軍越發迫近,青州地方大肆混亂,盜賊四起。今日有消息傳來,卻是有那不長眼的賊匪將小人岳丈家的祖墳給……”話說到這兒,黃信臉面赤紅,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里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在閃爍著,就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如此表現叫杜充與馬政當場就相信了。杜充當即便允了黃信所請,否則叫城中官兵作何想法,容他引親兵前去殺賊。馬政在黃信離去后亦與杜充作別。
“不想這廝命運這般蹇拙。”馬政告辭了杜充返回家中,路上想起黃信來,心中嘆道。直到在家中見到了兒子馬擴,于馬擴如此說來,甚是感慨。
馬擴眼睛眨了眨,問道:“父親,那黃都監何時去尋得杜充?”
“便是方才。”馬政隨口作答,搖手就去臥房歇息。只留下馬擴一人,坐在廳堂里,眼睛眨啊眨啊,半響說道:“這黃都監倒是機警。”短短時間里就想到了如此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