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內,午時的陽光透過窗欞斑駁的射了進來,大殿之外遠遠傳來鳥雀歡快的鳴叫聲,趙佶一個人跪在趙大趙二的靈位前,數名太監遠遠地弓著身子低頭伺候。
全身素服的道君皇帝身體單薄,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靜靜地跪在那里一動不動,猶如一尊石像。
外表雖然沉靜,趙佶內心卻風雷激蕩。不管原先怎么早有準備,原廟受擾就是大罪大不孝也。對于趙宋,也是繼遷都之后的第二大重擊。
素來以英明自詡的趙佶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釀成了大禍,愧對列祖列宗,致使原廟震驚。
如此想著趙佶流出了眼淚。
身為宋室帝王,他雖是在演戲,卻也是真的痛恨驚擾原廟的梁山賊寇,也痛恨整日里不干正事的蔡京等輩,都是這些不實心任事的文武群臣,才叫他的盛世繁華毀于一旦,才讓他半世英名毀于一旦。趙佶心中是真的痛恨悲傷,痛哭流涕半分沒有作假。
此時此刻,趙佶第一次感到他不是能掌控一切,一種可怕的無力感正向他襲來。
而此時應天府里的陸謙已經起兵向北了。大軍兵鋒直指興仁府,可東京城內的劉韐也打起一百個精神,誰也不敢保證,梁山賊寇不會方向一轉,就殺奔了東京城。
且說那興仁府,知府姓李,原乃梁師成門下清客。這日里急把關勝尋來,當日濮州成突圍后,那些有根腳的就都各找各媽去了,只剩下關勝這無根無萍的,便被丟在了興仁府。上一次梁山泊佯攻興仁,關勝出力抵御,那確是一個有本事的。李知府便脫了關系將其收入麾下,表為團練使。
確是這人心里明白,日后興仁府少不了陣仗廝殺,自己手里還是有個真才實學的才妥。而興仁府兵馬都監姓曹,人如其姓,就是個草包。
關勝這日正在校場操練民勇,忽得李知府召喚,便連打馬奔去府衙。那李知府迎出二堂,將關勝引到內里東花廳里敘話,內中曹都監已經在座也。李知府且不坐下,向關勝拱拱手道:“關將軍可曉得興仁已危在旦夕嗎?”
關勝回道:“小將倒聽說了應天府之事,知道那里已經失陷,卻不省得興仁有甚變動?”
說話時,他就見這李知府戴了一頂半舊青紗方巾,前面綴著一塊玉牌半墜。身穿一領藍綢袍,領襟歪斜著,脅下紐帶,兀自松著未系。項下三綹微須,糾結了一團,隆長白臉亦甚是蒼白,可見是十分狼狽。而那曹都監木頭人一樣坐在椅子上,臉色清白不一。
關勝心中大震,曉得必是真個有甚情事。
李知府笑的苦澀:“將軍請坐。興仁還并無變動,可此去不遠的應天府里,數萬梁山賊寇就要席卷而來,我們這里只三五千軍馬,如何抵敵得住?兩府近鄰,朝發夕至,叫本官怎地不焦急?”
關勝失聲:“賊寇竟來的如此急迫?”應天府乃繁華之地,多有膏脂,梁山軍竟如此快就要兵犯興仁府?
李知府不說話,曹都監臉色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