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俺燕順能相逢公明哥哥,已是莫大的歡喜。哥哥剮我也不怨,殺我也不恨。”
宋江聽了連連擺手。“兄弟便依著俺吩咐。”如此二人喝了個暢快,宋江伶仃大醉的出門來,燕順也似爛醉如泥。當夜并沒發生甚走水之事。
哪怕宋江回到臥榻,被宋清灌了兩杯濃茶后,人已經清醒。兄弟倆人爭論了許久,最后還是宋清嘆氣而去。
宋江則被親兵服侍著躺在了床上,卻也是半響沒有睡覺。看著照進屋內的白月光,腦子里轉過千百個念想。
沒錯,他是在‘自污’也。
但不是王翦、蕭何那樣的自污,他宋公明在陸大王眼中還沒那般重份量。
宋江之自污,實乃自己主動犯錯,而后給陸謙一個責罰他的理由,一個抽他的理由,以便于陸謙出氣也。也趁機救下燕順性命,好一舉兩得。
話說宋江現如今身份不俗,不久前被陸謙授以淮南招討官銜,手下兵馬打下淮南時候的一兩千人也增長到現如今的近萬人馬。可以說,官場得意,沙場得意,按道理應該春風得意也。可沒人知曉,宋江心中實是忐忑不安的。
自從無奈之下投效梁山,宋江與陸謙實則只見了一面,就是他引兵馬打棣州南下,途徑益都。然彼此雖只一會,宋江心里卻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并不討這位帶頭大哥的歡喜。雖說這只是一種感覺,卻是在他心中生根了一樣。話說宋江過去干了什么,他自己心中會沒有點逼數嗎?
這最初南下淮南,宋江的身份只是一個不倫不類的先鋒官。沒有看過水滸,不曉得啥叫“宋先鋒and盧先鋒”的及時雨很蛋疼。還好在他奪取泗州與濠州后,陸謙給出新的封賞——淮南招討。
可這并沒叫宋江有半點的歡喜,包括他手下兵馬不住擴充,如今已經近萬人馬。
自己這般擴兵,軍紀都有渙散,陸謙那里竟也沒個鳥的約束,這可不梁山泊。看看陸謙手下各部兵馬,那一支不被他牢牢把握著?可后方的轉運使源源不斷的送來刀槍戰甲,叫宋江軍雖說不能與梁山軍主力媲美,可也叫他們的武備始終保持在守備軍一水平線之上。
宋江連同手下眾人都無話可說,他們有多大戰力,自己心中沒有點逼數?將他們算作守備軍都是抬舉了。
這卻叫宋軍更認定那個猜測——陸謙對自己不爽。
還是沒看過水滸中的宋公明只猜測是自己先前的作為,惹惱了那位天下第一號反王。
原因是,陸謙若真將自己視為手下,則勢必會對他麾下的這波兄弟有所調整。此乃應有之事。可陸謙沒有,反而是將他從棣州那一險地,調轉到淮南這等好去處,而后任由他擴充兵力。這是不正常的。
這看似對他一百個的信任,又何嘗不是在放縱他?甚至于這是在冷眼相看,是在看宋江會不會‘得意忘形’。
而宋江本以為事情也就是這般。
——自己離開了約束,‘得意忘形’下惹出錯來,而后被陸謙抓到把柄好生的敲打一頓,免不了要落個灰頭土臉。如此好讓陸謙出口郁氣。
但這般想著想著,他卻又以為沒個準了。因為如此打算來,陸謙斷然沒必要于他身上下這般大本錢不是?
他現下手握近萬兵馬,督掌半個淮南西路之地。陸謙這般做,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