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這時,棣州近海處一座土城。
張俊望著土城外似長龍般望不到頭的運鹽車隊,仰天一聲長嘆。今日也不曉得要忙碌到何時,這等苦日子更不知何時方才是頭。可他心中再苦,面上從不露分毫。始終表現積極,任勞任怨,此乃是他從一干俘虜中脫穎而出的最**寶。
“兄弟們都加把力。賽過501,拉下502,叫咱505也做一次頭名,叫老子也出次風頭。”但這又何其之難。
501和502都是積年的戰俘,一個個知道規矩,也因常年勞作,人人都身強體壯。而505呢?
倒不是說一個個都像那瘦條麻桿,但時間短,多是新人,總有那只以為聰明的蠢貨。他們偷奸耍滑是小,弄虛作假事大。一旦有事,那鞭子第一個抽到身上的定是身為隊頭的張俊。
外頭,一輛四**板車上能載十包鹽,一包鹽便是五十斤重。被這些運輸隊從鹽倉運到京東故道的入海口,再裝船分運南北。
張俊也不曉得梁山軍的鹽場何以出產那般多的鹽,且質量甚好,就像他見過的青鹽一般。他只知道這‘齊國’治下的百姓是真的有福氣了。鹽場中也有報紙的,這齊地沿濟水一線的鹽價都落到十個銅子一斤了。
其價格之低廉,叫張俊聞所未聞。
現下齊地鹽價最貴的沂州,也不過是十五個銅子一斤。
如是,張俊倒也不眼紅梁山軍的妙法,這陸大王雖把他們西軍殺得大潰,但看這人所行所為,卻也真叫人佩服。
是。就是眼下戰俘內部都有一個聲音,這陸謙是假仁假義。
可張俊就覺得,再假仁假義,人家也是叫百姓真正的得到了好不是?那些‘正人君子’倒是不假仁假義,他們剝起錢糧來能叫天高三尺。
左右各夾著一鹽包,一石重的食鹽并沒叫張俊覺得沉重。畢竟能在戰俘中做頭的人,就沒一個不能打的。
你在監管面前得再多的好,自身壓不住手下,監管也不會提拔你做隊頭的。
五號鹽倉里一共有五個苦力隊,他們的工作就是每日里將一包包食鹽搬進來送出去。
但鹽倉里不可能永遠就只他們,據悉,到了秋季,鹽倉還會有一波擴張。到時候他便就不是隊頭而是都頭了。
想起這個張俊都忍不住想笑,他在軍中摸爬滾打這般多年月,距離都頭還遙不可期。現在做了俘虜倒好,馬上就都頭了。
張俊腦子里混亂想著,活兒卻半點不慢。夾起兩包鹽,眨眼就又到了板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