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更是得那些自兩浙路逃避閩地的士紳富賈支持,簡直是自帶錢糧,自帶體系。不多久便拉出一支隊伍,與陳珙配合無間,叫方貌是為之焦頭爛額。
而江南西路,那復雜的地形也大大阻礙了摩尼教軍的挺進。
說到底,還就是實力不足。不然早就是沸水潑雪,一鼓而下了。
方天定臉色暗沉,“妹夫,今日我且叫喊你一聲妹夫。”陸謙連道應該。“先前只聽你言語,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還猶自不解。而今方才明白,此真乃至理名言也。”
“我摩尼教數百年傳承,晚唐之后更收融了多支教派。昔年為教門之時尚不明顯,各分支雖有爭權奪利,可大勢之下,皆要相為表里,父親依賴手中之力倒也可掌控住局面。但今年起兵造反,除父親這一支外,各地摩尼教分壇亦也紛紛起兵,大者盤踞州府,小則盤踞縣城,皆是發展壯大。個個視手中地盤為心尖肉,聽宣不停調者,聽調不聽宣者,彼此交錯,錯綜繁雜。叫父親頭痛不已。”
方天定并沒有多喝酒水,卻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要將心中煩惱盡數對陸謙傾訴來。
據他說,摩尼教義軍現今各路交雜統計,恐不下三十萬人,雖多數戰力不堪,但當得上人多勢眾。內中為方臘直掌者,當有十萬軍,多是敢殺敢戰之輩,乃摩尼教之精華也。再有鄧元覺、包道乙等人的傾力支持,可謂是三分兵權有其二。
可他卻不能以硬手段解決其他各分支,蓋因為鄧元覺等支持方臘者,并不愿意看到方臘以強硬手段處理內部爭斗。
一則是舊日的江湖情誼;二則是恐那刀子最終會落在他們自己頭上。始作俑者其無后乎?這道理江湖人亦懂得。
《范仲淹圣心解法意》的段子,早從梁山泊流傳到摩尼教了,何人不怕一個“手滑”哉?
如此來,摩尼教中便就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可這也叫摩尼教大半的力量不得不留于江南。你休管那些兵馬是精銳敢戰,還是盡烏合之眾,那也是一分力量不是?
如此之后果便是叫摩尼教變成了第二個我大慫,守內虛外。這般才會在江南西路進展不順,在福建路更被打的一頭包。
這兵力數字與諜報司探查到的數額都也仿佛,但摩尼教內部真有這般多的紛爭和掣肘嗎?看方天定頭頂氣柱,雖然近乎空白一樣白,可也并沒發現紅色。如此,對自己并無敵意的方天定,會故意撒謊誆騙他么?
“妹夫乃當今豪杰,天下人莫不傾服。敢請一計教我。”方天定言語罷,對著陸謙一拜。
陸謙臉色駭然,做出震驚道:“竟有此等事?”
“莫非那鄧元覺、包道乙之輩就這般的短智?不知道令不出一門之禍患么?”想象歷史上的太平天國,再由其之前的川楚白蓮教大起義,那密門教派起事之后也確實容易各自為政。因為他們的性質,先天上便約束著他們彼此間的交流聯系。
在官府的壓制下,分支分壇之主必然要有主導權,不可能事事請示上級,而如此一來,長久以往,那地方分壇分支向不成‘藩鎮’都難。也所以,那福建摩尼教與洞庭湖內的鐘相,都很不甩方臘的。
這般一想,陸謙倒是覺得這摩尼教與太平天國又不一樣了。后者傳教時間斷,區域狹窄,而前者歷時數百年,到與川楚白蓮教大起義或者是元末紅巾軍起義更想象。
后兩者可不也是千頭百緒么。
“方臘如今之局勢,與常凱申頗有神似。”陸謙低頭思索,方天定閉上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