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框紅杠,此已經是指揮使一級人物。陸謙看著都有眼熟,目視黃信,后者拉低了頭上氈帽,說道:“哥哥,此人姓趙名安,乃是當初水泊里的老人。許是哥哥你都覺得眼熟。”
眾人撿一副座頭坐下,這酒店并不大,里面縱橫七八副座頭,都是紅袖桌凳,臨街一排朱漆欄干,圍著三副座頭,恰好向外面看望風景。屋檐外兩株柳樹高出屋脊去,正映著座上一片桿樹陰。
陸謙他們就坐在外頭,而那趙安一伙兒人就在里頭。
馬兒被牽到店側冷巷里去拴了,邊上還有兩輛平頭車靠了酒店墻腳,一字兒排開。酒保見他們都騎著馬,忙含笑迎將出來。
此自然有樂和前去應付,陸謙只是坐下,透過窗門斜眼看著那趙安一伙兒。聽黃信言語,卻是趙安的老上級,周春來整治的他,托付其大任務——另建新營頭。
他來新兵營里練兵編制。就是為此。
這趙安對面之人端起一酒碗來喝了一口,懶懶的勸道:“趙頭,那是新兵,日后是要入編的。周副使可是說了,這些兵不管好壞,日后都要編入咱們營的。咱們老兵還不到五十人,新兵可四百多呢。”
“鳥的兵,老子見他們一眼就頭疼,穿著軍裝也不像個兵,抗了把長矛跟扛鋤頭一樣,老子看著就頭痛。”
一個人咳嗽一下,看看酒鋪周圍的人,低聲道:“我說趙頭,因為你這大嗓門把老營頭都給搞丟了,你得改改這毛病了。這酒店人多嘴雜,保不準話兒傳到周副使耳朵里,你又要被削。”
“就是。沒準周副使便是看你嗓門大,才把你換來連新兵的。”
整個酒桌上似乎就沒人跟這趙安一心,陸謙聽了直笑。
“放你娘的屁。”趙安狠狠的看了這幾個手下一眼。可惜他本身就不是嚴肅型的,在手下弟兄面前情義是滿滿的,威嚴就差了幾分。“一群呆鳥,稍微有幾個機靈的,閑常時也只如鳥嘴,賣弄殺好拳棒,真上場時卻卵個用也沒有。見個紙老虎,也能嚇得這廝們挾著**撒開。老子一個能打他們一百。”那些新兵想起來,就叫他氣不打一處來。
左手處的外一個壯漢道,“指揮,要不你找周副使好好說道說道,咱們淄州雖然太平,可天下又不太平。見天廝殺,保不準那西軍就要打來。您是淄州軍里拔尖的好漢,自當引著好兵,咱們還回老營頭,這群孬兵該誰是誰。”說話的這個壯漢叫黃朗,一個萊州山民,登州之戰立下了功勞,又在武略院進修了三月,被發來淄州軍做副指揮使。
本來該是春風得意的,那里料到指揮使都倒霉了,他這副指揮使也跟著倒霉了。雖說這州郡要擴編營頭,這新提拔的官兒本該是頂缸。但那里料到這趙安這般不識“抬舉”呢。
黃信對陸謙道:“周副使好容易把這廝推進了武略院進修。”趙安本身就是指揮使,進修一番后,那轉身就是副兵馬使了,“結果這趙安是老牛不上套,硬是不去,可把周副使氣的不輕。”
就黃信看,周春來對趙安可謂是仁至義盡了。是趙安自己不成器。
那邊趙安憋了好一會,突然泄氣道:“老子任操練新兵,也不會看那鳥書。”
酒桌上其他人一起搖頭,齊聲道:“那你還抱怨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