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站桌子外篩著酒,看了眼外頭道:“這卻本州前太守晁相公的鈞旨。道是現在天下不平,百姓當習武以自衛。我濟州地面上,雖太平無事,卻也難保將來。如是下令地方鄉鎮警長,在農閑時候,教百姓青年子弟練武習藝。”
這梁山軍該捕快為警察,以軍中以軍伍傷殘老兵充任地方捕快,史進朱武也是知道。
“那晁相公前日里調去淮南做了招討,大王調了當今的李相公來做太守。這位李相公只管叫人照做前相公的規矩,絲毫不變。還通諭了各鄉,自按花戶冊子,派定百姓學習。州城里會派出人來,無定期下鄉查考,兀誰敢不遵,查出不遵,除了戴枷受棒,還要受罰。如此,小百姓就也都從了。何況農閑時本無事,練練本領,也是各有自己好處。有那立志要參軍入伍的,今得此幸運更樂得遵了官府命令。”
這小二只把濟州事兒做那閑話嘮叨,卻沒看到史進與朱武的臉色都是變了。早前聽這小二說,各鄉晚上都有青壯巡哨,明火執仗,只捉拿賊子強盜,還覺得可笑。現在看來,那可笑的卻是自己了。
“難矣,難矣。朝廷想要撥亂反正,此遭難矣。”小二退下,朱武苦澀的說道。這等之民稍加編整,可不就是一支軍隊了么。史大郎則仿佛聽不到話來,一意低頭吃食。
待到晚上,還真有一隊青壯持著木棒長槍,獵弓斬刀登門。當頭的乃一公人,說道:“小人是本處巡警。須動問客官一番,休怪則個。”
史進朱武準備齊全,自然不怕盤問,那巡警見他倆說話流利,不怎的再盤問,唱個喏就走了。朱武卻有憂慮道:“這梁山軍治下,果然非同宋室,明日進城,更小心些個。”史進自也提起了戒心,說道:“昔年我等在少華山聚義,若是那華州的官府也這般行徑,則我輩早無路可走也。”
次日清晨,二人算清店帳,乘坐馬車沖進宿霧,踏著殘霜進城。走不多時,紅日東升,一片霞光,照在一片樹林上,露出了一角陽谷縣的城樓來。到得城門口,二人就看到那鄉間挑柴挑菜的正魚貫向城里走去。
迎著城壕橋頭,有兩排店鋪夾道而立。其間有五七間小店,灶上蒸屜里熱氣騰騰,里廂正自鬧轟轟地,坐滿了吃飯進食的人。
“好一陣光景不曾見過如此太平景象,不亦竟屬賊境。”朱武看了好不感慨。
二人向城門路看去,兀自出神。“陽谷真是一個繁盛地面,我們若真做生意,來這一趟,怕不要做好大一筆。”
如此史進且在車上等待,朱武自下去問話。
神機軍師尋了一處小店,使出一角銀子,詢問小二。只說自己是河北的行商,要來販貨。
“這卻不難,進這座東門,便是好去處,里面自有雜貨份行,可向那里落腳。若要自己去找尋主顧,做個好買賣,就且在城中住下。滿滿詢問。”
“如此卻是讓我放心的一事。俺在那獨龍崗,聽聞本處正在聚兵,只恐市井蕭條。”
小二哈哈大笑,“俺們大王行事自有章法,斷不會因為兵勢斷了民生經濟。何況那宋軍暗弱,又算的個甚。俺們大王過往多少次出入那河北,便就似進了無人地。那些個兵都在南門外大營聚集,輕易不見有出。斷不會擾了官人買賣。”
“就是不知道官人都要做那些買賣。若是些稀罕吃食,卻正要去那南門外。彼處日日都有兵馬操練,校場外聚集了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