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聞煥章就發現,自己真的變了。所謂的文人風骨,所謂的士林聲名,與家族富貴來比較,都是出乎意料的輕。
聞煥章不知道后世就有一句“名言”在那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廣為流傳:
女人無所謂忠貞,只因為收到誘惑不夠;男人無所謂忠誠,只因為背叛的價碼太低;朋友就是拿來背叛的,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
這些話當然不能被所有人認同,但你卻不得不承認,在后世那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在那精神信仰逐漸迷失的時代,一切似乎都可以用“物質”來衡量了。
這種與中國傳統道德觀大相迥異的論調,在后世隱隱卻有發展成為主流意識的趨勢,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可同樣這句話拿到現在,拿到聞煥章面前,卻一樣散發著無盡的誘惑。這聞煥章退出官場后,在東京城外安樂村隱居教書,而不是返回故鄉,這本就可以說明他對官場的想往。
這般意識的轉變,就也顯得順理成章了。
此一刻,陸謙的旨意忽的下到,為他解決了心中最大的憂患,叫聞煥章真好不感恩戴德。
聞成業聞聽此言,忙從座位上起身,跪倒地上,說道:“父親,孩兒之前做事不當,辜負大王信任,大王能再給孩兒一次機會,兒感激肺腑,豈敢生出怨恨!大王待孩兒恩德無量,孩兒一刻也不敢忘。”
‘閉門苦讀’一年有余,聞成業受盡了煎熬。看著兄長的官職連連拔高,這很快都要坐上一州之長了。就是昔日自己手下的人,如今也個個‘功成名就’。而自己卻還要在苦海之中,久無的出頭之日,那心中何嘗不懊悔當日之事?即便從某種意義言,那秦檜被殺的著實冤枉,因為陸謙殺他只為前世‘怨恨’,而與今世全無干系。
可聞成業現如今早已是后悔莫及。他根本不去分辨秦檜的死因,而只用自己的得失來衡量之。當初那一刻心頭的憤怒感,當初的書生意氣,他早已經忘記。他沒有發現,自己的道德底線在無形中已經后退了一大步。或許他已經發現了,可那又如何?
自從得到陸謙的旨意,他整個人就被一團無形的火焰所籠罩,刺骨的寒風都不能叫他感到一絲冰冷。在至高的權利面前,他和他的父親都在卑躬屈膝。
“你能這樣想,為父很高興。好好干,不要辜負了大王厚望。”聞煥章捋著胡須說。
如此到了正月初六,上下官署開衙之日,一道捷報忽的在益都城中傳開。卻是廬州戰場傳來喜訊,右軍都督楊志引兵收復巢縣,再敗西軍于慎縣下,廬州西軍見勢不妙,引兵渡過淝水,退回廬江也。
廬州之戰告結。
陸謙微笑。此番戰后,西軍總該明白梁山軍戰力如何。僅淮南偏師,只一心駐守城池,一座廬州城便能磕掉他一顆大牙,教西軍如何還敢窺視淮南?
那想要謀取江北之地,以此好做江南之依托,西軍想的太美了。陸謙讓出無為軍,即是底線,斷無可能再把和州退讓。
他們打梁山軍不過,便就只能任陸謙在“地圖”上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