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邦昌確是趙官家的特使,但此人生就的軟骨頭,現下還不是叫他怎的說,他就怎的說么。
但此事也緣自趙宋,是趙官家先要借兵的,是那趙官家先要既當婊子又立牌坊的。他一南國皇帝先就不管不顧自家的子民,就也別來說契丹了。
“安肅軍孫相公何在?某張邦昌奉陛下之命,北連大遼,借兵剿賊。今日大遼兵馬到此,汝何以閉門不開?”張邦昌到了城下叫到。
“孫相公,現在如何是好?”城頭一人低聲對著孫闿說道,看他一身裝扮,該是武官無疑。
孫闿兩眼噴火的怒視著城下宋使,“張邦昌!”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真恨不得立斬了城下那厚顏無恥之人的狗頭。
但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契丹軍,卻蒼然一嘆,渾身勁力都去了掉,道,“爾等開關出城吧!”
“相公!”身邊軍官不甘心的喊道。他實難忍受屈服于異國異族之恥辱。那般還不如拼得一死算了。“那女真與契丹,如昔日西夏與大宋,皆教兩國痛入骨髓。此般感同身受,本當更是親近。可如今契丹為獲一時之利,棄兩國百年之好,縱兵南下,實可惡至極。救災恤鄰,乃是古今通義,契丹卻借之趁火打劫,此恨此仇,不共戴天。”
“楊團練之言叫我心慰。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城中只有千人不到的兵丁義勇,久疏作訓,如何是這上萬敵虜虎狼的對手?而契丹賊若是以兵戈破城,則我城中百姓苦也。”
聽了這話,軍官只得無語。
一刻鐘之后,只見城門大開,一行人涌了出來,為首的,不是孫闿而是安肅軍通判包楠,安肅軍還是不戰而降了。
“孫相公,孫相公……”城頭上,安肅軍團練使楊雄,手足無措的看著利劍搭在頸上的孫闿。“相公不可啊……”
“哈哈,還有何不可?本官身為一軍之長而無能守其土,衛其城,叫安肅軍十余萬父老置于胡虜鐵騎之下,還有何顏目面以見世人,更羞愧于朝廷。君王之恩,黎民之心,無有他報,惟一死明心!”看著城門大開,城池即將破碎,孫闿的心都裂了。
他甚至可以接受投效梁山軍,那趙州、真定的數萬大軍已經飛灰湮滅,北疆邊地投降的軍州多了去,他也跟著投降亦無甚不可。但是叫他對契丹人俯首順耳,在親手送出安肅軍城后茍活于世,他做不到。
“嗯!”用力把劍一拉,三尺熱血飛濺。
“孫相公,孫相公……”孫闿尸體倒下,楊雄痛哭流涕。這人可還是他的恩公,非是孫闿的幾次提拔,他何以能先做兩院押獄兼充市曹行刑劊子,后又一路來到這團練使職位?趴在城頭,一股更深更濃的仇恨在生根在發芽……
【原著上楊雄是在薊州,而這個時期的薊州是屬于遼國的地盤,就是漁陽。是以該做安肅軍】
“城頭出了何事?”城下,兀顏光聽到哭聲不由皺眉道。自己大軍就要進城,此刻卻傳出來哭聲一片,何其晦氣!
親隨連打馬奔去查探,片刻后回報:“安肅軍知軍孫闿自戕!”
說說笑笑的一班契丹軍將笑容立刻僵持在了臉上,連兀顏光捋須的手都不由得一重,生生拔下了他三根毛來!
“嗯,嗯,罷了。大軍在外扎營,分兵一部守住此地,收繳漢軍刀兵弓弩,及城內各類物資,把那知軍葬了!”
兀顏光一時心情大壞,索性大軍也不往城里面進了。反正明日還要繼續往難走。就留外面吧!此番大軍南下,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契丹人可無心與梁山軍撕破臉,那陸謙已經領兵北上,號十五萬大軍,就算是虛報,也有小十萬人吧。來勢洶洶,可不是好打發的。
兩邊要保留下一份顏面,這次的南下,對于他們來說,就只是一場豐收之旅,而并不打算占據漢土,他們要的只是物資和奴隸。
安肅軍之事只是契丹軍途中的一個小插曲,兀顏光一班人也無心真開疆擴土,除了在心底里念叨一句:漢地人心不服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這個時候還不是契丹并下河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