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在大椅上坐下后,渾身也散發著一種冷冽。
“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我陸謙的心腹肱骨,都是我陸謙的兄弟。我也就不瞞你們,今日之事該怎么辦,我實在難下決定。”
“這般輕易放過契丹是休說來的,不給他們一個好看,老子不姓陸。”開口他就罵了起來。
一雙眼睛冷電一樣掃過所有人,陸謙開口說臟話,這自然沒什么王者氣度,但卻叫在座的梁山泊老人們紛紛懷念起來。當初水泊梁山時候,陸大王口里也不時會蹦出些臟話。也就是現在事兒做大了,不得不講究起來。
如是不自覺的,魯智深等人就去掉了一分‘敬畏’,心中多出了一分親切。那坐姿都不把腰板挺得筆直了。
“可是又不能把他們打得太疼。契丹人遭殃了,女真人就撿便宜了。都是他娘的是夷族外族,狗咬狗一嘴毛,死光了才好。”
“且咱們現在最要緊之事是拿下北地,京畿、河北、關中、關西,要牢牢控制,可扎下根基,不能叫趙家撿了便宜。”
陸謙把話說得很直白,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
魯智深、秦明臉上登時就作難了,許貫忠臉上也顯出了為難,這事兒著實不好辦。他早就已經想到了,卻著實想不出萬全之策。
契丹人血洗了保塞城,陸謙要他們血債血償,可又不打算重創契丹,叫女真白白撿了便宜。同時,梁山軍的主力還要用在漢土,趁著西軍在與方臘廝殺時候奪去北地也實在不能將兵力用于契丹。
這番陸謙一舉拿下了河北兩道,還要窺視河東、京畿、關中等地,地盤翻倍增長,光是處理內務就不知道要廢多大功夫,還要揮灑下大批錢糧賑濟各地難民、流民。再去跟契丹交戰,可就難上加難了。
更扯淡的是,此舉可不是在打擊‘敵人’的力量,而是在自我傷害。那契丹在陸謙眼中從來不是敵人,而是潛在的盟友。如今梁山軍與契丹人交鋒,真是會高興壞了老趙家和女真人。
——一戰契丹被報銷了幾萬漢兵,還有數千契丹兵,比衛州蒺藜山之戰的損失都要大。
契丹人再這般揮霍一次,天祚帝就可以提前逃入夾山去了。
說道這次遼軍被消滅的幾萬漢兵,陸謙臉上閃過一抹狠厲。“保塞城前后廝殺經過,大伙兒都知道,我也就不加多說。那城外被俘的遼軍兵馬,手上多沾染了保州軍民鮮血。我意欲將他們斬盡殺絕,宣示天下,以此告慰保州死難之百姓軍民,諸位以為如何?”
雖然自古殺俘不祥。但眼下這些戰俘卻個個死有余辜。
戰場上就算殺人百萬,陸謙也不會視之為該死之人。但對百姓下此辣手,這等人死有余辜。
他們若是冤枉,保塞城內死難的無數軍民冤不冤枉?
但即便是性烈如火的秦明這時候也不敢輕易說個是,那城外被俘的遼軍有多少,兩萬人或許沒有,一萬人卻絕對遠遠超過。這一舉滅殺過萬戰俘,即是霹靂火也覺得為難。可你要他說一不殺,卻也很難。
保塞城內的慘狀,歷歷在目,饒過了這些賊子,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阿彌陀佛。灑家以為,不若把這些戰俘都送到礦場工地去,照狠里差遣,如此三五年,塵歸塵,土歸土。阿彌陀佛。”
魯智深的提議叫不少人認同,這種法子固然也狠辣,可好歹比之徑直屠戮要好。
“大師傅這話忒虛偽,照俺鐵牛說,一排排列開,挨個砍殺了去。”黑旋風開口叫說道。這話立刻惹笑了眾人,陸謙卻覺得甚好,魯智深那般的慈悲著實假了些。
實質上那不還是一個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