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內一片黑云壓頂,城中軍兵士氣急速低落中,就是契丹的大小貴族,漢族的北地世家,也都被一片惶恐與不安籠罩。
無奈何,他們派出去的五千鐵騎,一人未回。
這并不可怕。在契丹高層的籌劃當中,出擊得手后的耶律余睹本身也是要率軍遠飆的。但可怕的是城外的梁山軍忽的拉出了兩千余契丹戰俘,還將一面面將旗插在了城下。
看著那耶律余睹、耶律得榮、耶律得華的將旗,城內所有的契丹權貴都不吭聲了。多少年來始終都恨不得耶律余睹立刻去死的蕭奉先,此刻都愿在佛前為他點燃一盞長明燈,誠心實意的祈求耶律余睹即便栽了跟頭,也千萬別一頭栽死在溝里出不來!
因為耶律余睹此番帶著的不僅是五千契丹鐵騎,更有天祚帝親筆手書的旨意,靠著后者他能調動起一部分部族兵馬。后者的質量的確不佳,但眼下時候,任何一份力量都是南京城內諸多貴州們的希望!
天知道這夜幕散去,他們看到眼下這一幕后的心情是怎么個樣子。恁恐懼,恁慌張!
就是耶律彥光都被天祚帝好生的訓斥了一頓,頭上剛戴上的侍衛司侍衛太師的官兒,也被天祚帝一口給廢掉了。
遼國的太師、太保、司徒、司空很不值錢,中原皇朝的臣僚巔峰職位,落到契丹手中就成為了一部一帳的長官。而整個契丹又有多少部多少帳?
但侍衛司乃天祚帝的親衛所在,這兒的太師還是有幾分份量的。
耶律彥光跪在地上,任憑氣炸了的天祚帝大罵,不敢有半點怨言。忠誠如他,心中也確實沒有怨言。這事兒說到底兒,還不是他起的頭?
如此,議和就成了天祚帝的首選,也是他必須的選擇。沒有了五千契丹騎兵做骨干,部族騎兵就是能聚攏起兩萬人來,也不堪一擊。
而女真人顯然收到了遼國有難的消息,錦西邊界的金兵頻頻調動,一副大張旗鼓的樣子。讓奚王回離保根本就不敢疏忽大意,更休說是調兵回援了。
雖然契丹貴胄多能斷定金兵這是在虛張聲勢,可他們錯不起。
先天的一次錯誤已經叫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南國漢人的軍隊竟然殺到了南京城下。那要是再錯第二次,大遼是否就該完蛋了?
沒人敢去賭!
天祚帝徹底低頭服輸了。認輸不丟人,即使曾經躍馬中原的遼太宗耶律德光,也曾經后悔言:“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諸道括錢,一失也;令上國人打草谷,二失也;不早遣諸節度使還鎮,三失也。”也是因為耶律德光當年的驕傲,遼軍躍馬中原,攻取汴梁,滅亡后晉,俘虜后晉少帝石重貴北去,也只能呈一時之強。
現在大遼已經風燭殘年,他低頭認輸也無礙,雖然那贏了他的人赫然是怯弱的南國漢人。
“臣舉李處溫為使。”蕭奉先看到天祚帝一番發作后,目光盯向了自己,是連忙說道。
“李處溫?”天祚帝念叨著這一名字,“此乃漢人,如今……”臉上顯露出了躊躇色。這大遼若是如日中天時候,北地的漢人世家自然歸心,但契丹二百年天下里,韓德讓則始終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