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對北地漢人的警惕之心始終未消除,雖然韓德讓在生命最后的一年許時間中,遼圣宗耶律隆緒率諸親王始終像兒子一樣親侍床前,皇后蕭菩薩哥也親奉湯藥——但韓德讓只有一個。就像那蕭綽蕭燕燕也始終只有一個。
蕭奉先當即為李處溫打下擔保,李處溫之叔父李儼病逝,李處溫即依附于蕭奉先,被其舉薦為相,但李處溫貪鄙,傾心阿附蕭奉先,如是名聲不佳。
此刻遼國內部三大漢官集團,真正被天祚帝認可的是馬人望。這人是遼咸雍年(1065年—1074年)間進士,內政出眾,又能公正崇法,天祚帝對他較為信任,他又援薦曹勇羲、虞仲文等漢官,遂自成一系。而曹勇羲、虞仲文則與南京道諸多漢官世家有著密切聯系,南京城本地大族左企弓、昌平劉氏之劉彥宗、薊州韓氏之韓企先等,皆與之喝呼,也都是遼末時候政壇頗有影響力的人物。
“馬樞密有操守,喜怒不形,未嘗附麗求進,公私兼裕,吏民畏愛。自能勝任此議談。但老樞密年逾七旬,年事已高,恐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蕭奉先熟知天祚帝的脾氣,一番話立刻叫天祚帝改動了念頭。“李相乃我大遼宰相,陛下心腹之臣也,正值壯年,精力充沛,自當可勝任。”
“至于陛下之憂,卻是多慮也。那李家世代為我大遼重臣,本人又是我大遼宰相,身份之貴,梁山賊豈能不知?”
“再則兩國交談,短期內既要見效。”說句難聽的話,如此短時間,都還不夠他們建立起親密的聯系的。何況他所舉薦的副使乃蜀國公主耶律余里衍之駙馬蕭昱。且彼此談判,一干協議白紙黑字不容得抵賴,即便李處溫賣國,惱了天祚帝撕毀協議不認,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那李處溫反倒要挨刀子!
說真的,這等事本就是一背鍋的差遣,誰叫契丹處在劣勢呢?這個時候去談判使臣就要軟一點怯一點,真是馬人望那人去做,寸步不讓,反而不美。
李處溫自然曉得這才是難為,可誰叫他的帶頭大哥蕭奉先最早被人推到了前臺來呢,他也只好來做替死鬼了。
“兀顏將軍血洗保州,殺孽過甚,實有罪孽。但現今他人已經病逝,入土為安,豈能挖墳掘墓毀尸?此仁者所不能為也。”李處溫倒生的一張好嘴。
此人與駙馬蕭昱奉命前來議和,陸謙也沒擺刀兵,做甚下馬威。太小性了不是?
現下清晰一目了然,遼國已經水深火熱,就像1858年時候的滿清,內憂外患,一塌糊涂。但李處溫比之當年的白旗大將軍愛新覺羅·奕山來卻強出不少。
許是心里多少還有些底氣吧,雖然話說的非常之婉和,實則卻是在擠兌陸謙。誰都知道,梁山軍可是仁義之師!
陸謙也就是進到了遼地,才從諜報司處看到過李處溫這個名字,別看是什么宰相,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對于他話語中隱隱含露的擠兌卻甚是意外,目光淡淡的掃了李處溫一眼,這種話他已經很少聽到了。
場面話自然不用陸謙多言,出面的是馬植。這位出身北地的漢人官僚,此時正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俯瞰著李處溫。
當年他事敗去官,可少不了李處溫和他那死去的叔父李儼的手筆,今日這鳥人撞到了他手上,佛祖開眼啊。
“在下馬植,添為大王帳下參軍。李相公連年高升,仕途得意,恐怕已經早就忘記了馬某人這個昔日故交了吧?不急,你我有的時間敘舊。”馬植很光桿,一點也不遮掩自己的‘趾高氣昂’。休說是對李處溫這個仇家,就是對蕭昱也半點不假顏色。“諸位,且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