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城。
中午時分,天陰沉下來,天空烏云翻滾,大風襲來,天仿佛要塌下來一樣。鳥兒飛得很低,街頭巷尾到處是急著回家的商販路人,雨點噼啪地落下來。
此刻有二人已經步入一處酒樓,他們穿著灰色直綴,大半并不出眾,然干凈利落,纖塵不染,更氣質不俗。那酒樓里的小二早早迎上。
一人就說著:“叔通,此店的燒鵝素來有名,時到中午,又值落雨,何不在此一餐?”
被稱為‘叔通’的人還要年輕些,也就四旬年紀,聞聲笑的說著:“景初兄為地主,黃中客隨主便。”
這二人,卻就是打齊魯來的宇文黃中與任伯雨之長子任象先,此時陸謙還未從北地返還真定,尚不到論功行賞時候,但任伯雨多少有出力,且本人又有清譽,這任象先入仕陸齊乃是板上釘釘。
任象先較宇文虛中年長幾歲,二人同在大觀三年(1109)進士及第,早前素有交情。見樓下熱鬧嘈雜得不堪,不禁皺起眉頭,向跑堂小二說到:“大堂太亂,我們且上樓去!”
那小二聽了高興,上樓的就是要雅座,這就都是講究的人,忙說道:“二位官人,樓上請。”
宇文黃中跟著上到二樓,第一眼的感官就是人多。這家酒樓生意極好,樓下大堂里人聲薈萃,樓上的雅座也多坐滿了人。
彼此用屏風隔起,人頭攢動,紛紛在說話飲酒,還有人叫來唱曲的粉頭,很是熱鬧。
入了臨窗雅座,點五六個菜,要三兩角酒,宇文黃中看著街面上依舊‘逃竄’著的行人,看著臨街兩旁屋檐下躲雨的路人,好不感慨:“真定城當真是熱鬧,實難相信這兒前不久方遭了兵火。”
酒家的上菜速度甚快,不久跑堂的就提著食盒上來布席。熱氣騰騰的酒菜聞著就是好味道。
人退下去后,任象先端起酒壺為宇文黃中滿上,說道:“是啊。就如是做夢,改朝換代來的就這般輕易。”
“然照實想,卻又覺得是順理成章。那趙宋本就苛刻,去歲壓榨過甚,致使河北之地民怨四起,人心已喪。而陸王興仁義之師,吊民伐罪,免錢糧賦稅一年,于民休養生息,豈能不得百姓之心?恰時又逢遼兵入寇,搶掠廣信、安肅,血洗保塞,使得百姓遭災,生靈涂炭,河北為之震怖。又是陸王提兵北上,敗遼軍于保塞城外,一舉滅其步騎數萬,大揚中原威風,一掃中原百年積郁。如后周世宗皇帝歷高平之戰,震懾夷夏,神武之功,近代無比也。
而所俘獲之賊兵,盡皆斬殺,以祭保塞殉死之軍民,叫河北之民無不佩服。此雖犯天下之大不韙,然陸王一片愛民敬民之心天日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