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使人傳信對岸,用那精通水性之人,身上綁著葫蘆,就去了對岸。兩邊做了溝通,對岸的唐斌與李應當下就暗自調動起兵馬來。
李彥仙天亮后也差人徑直去了相鄰軍官王琪處,請王琪到來,置酒相待,慢慢挑說道:“朝廷昏暗,大勢已傾,非一木所能支。我與將軍雖用盡血汗,哪個知道?若然得勝,上面的人奏了功去;倘一跌挫,必歸罪我們。小子曾聞:良禽擇木而棲,唯要見機而作。”
這王琪雖也是西軍戰將,可早早開罪了熙河帥臣王倚,后者是劉法升任六路經略后填補來的,本是熙河路轉運使。這王倚非是武將出身,這很正常,趙宋很長時間里就是以文馭武么。但這在熙河路卻又顯得不那么正常,因為這里已經有了劉法這么個榜樣了。
除去劉法,還有大小種,這可都是身任一路經略使。
兼之近來時候西軍勢重,宋室要倚重之,自然就要付出代價。那大小種或是太尉或是樞密使,連劉延慶都是太尉了,劉法更是身兼六路。這無形中就叫西軍軍將的心勁更大了一些。
如今朝廷以王倚為熙河路帥臣,自然引起了內中一些軍官的不滿,這王琪就是其中之一。
且運氣極為不好的是,他在吃醉了酒后放胡話,偏偏給王倚聽在了耳中。李彥仙正是了解其中的內情,不然他也不會第一個來說王琪。
響鼓不用重錘,那王琪聽了眼睛當即一亮,口中卻說道:“李將軍差矣!我等深受國恩,當以死報。有功無功,在所不較。陸賊雖兵多將廣,我等這里只緊守隘口,黃河天塹,豈能飛渡?況有劉相公統籌全局,勝負正未可知啊。”
李彥仙心里立刻大定,“是也。大宋列圣相承,恩澤布在人心。今日天下板蕩,天下必有豪杰勤王。陸賊孤軍深入,亦未為得計。”
王琪亦是大笑說:“李將軍之言,真金石之論。我等廣受皇恩,自當同心竭力,共立功名!”二人把酒言歡,若真是口中說的言語,那就端的是一雙忠臣良將。可事實上他們桌面上卻已經寫了好些個字。
如是,就在當日夜里,李彌大剛從潼關抵到同州的朝邑縣城,對岸的唐斌、李應白日里使人佯攻黃河西岸,到了夜間依舊不休,李彥仙與王琪便就發作來。
剎那功夫,營里火光沖天,喊殺聲震地。
卻是李彥仙與王琪部已經操起刀槍向著主將劉汲殺去。此人為蜀人,早前為京西轉運使,甚為張愨看重。張愨引著肅王趙樞從西京逃入關中,那趙樞自在長安城落腳,張愨也以戴罪自身留在了長安,劉汲卻被任命為陜覀轉運使,為同州主將。
劉汲亦是文人出身,但為人果敢,能言軍事,麾下也有侯成林、戚鼎、勒儀等將,也皆出身西軍的悍勇之輩。
那侯成林眼看李彥仙造反,以至于蒲津橋西岸局勢大敗,心中恨之入骨,蓋因為李彥仙就歸其節制。當下憤聲罵道:“好你這叛賊!怎勾引叛逆反叛朝廷!”說罷,就提起竹節雙鞭劈頭向李彥仙打去。
李彥仙也是豪勇之人,正史上曾獨存陜州兩年有余,率陜州城軍民大小戰斗200余次,屢勝金兵,叫金兵不能長驅直入。為趙宋西軍在勤王大敗之后,能得一息時機,喘回一口氣來,立下了大功。不然,便是那志大才疏的張浚想發起富平之戰,西軍也無個兵馬。
李彥仙于正史上,還曾以石壕尉身份堅守三嘴山,金兵主力進攻李彥仙部。有一兇悍金將站在山寨前高聲罵陣,李彥仙抖擻神,單槍匹馬沖下山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生擒活捉,挾回山上,兩軍看得目瞪口呆。
眼下造反,縱然有些羞慚,卻挺槍輕松接下侯成林的雙鞭。戚鼎前來助戰,李彥仙以一敵二,亦是半點不落下風。正值此刻,梁山軍乘了大筏,竟過黃河,漫山塞野而來。
那宋軍正是混亂時候,又值夜間,只有慌亂,而沒勇力,何況他們又多知道延安已失。當下哪里還有心抵擋,一個個都慌亂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