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老種去討伐徐徽言,在劉延慶看來固然是件荒唐事,但這些年老趙家做下的荒唐事多了去了,再多這一件兩件的也不算甚。別的不說,那唐恪逃回來后不還是風光如舊么?!
耿南仲苦笑,是的,老趙家的糊涂事多了。那唐恪的事兒,他也在其中摻和了一把。誰叫那是他的政治盟友呢。“我的老太尉啊,此一時彼一時。你若再是放縱,那些個無恥小人就把朝廷全給賣了。”
唐恪是什么人?官場老油子也。在粵東逗留了兩日,就覺得風頭不對,忙厚著臉皮回到廣州。否則小朝廷非給他弄個安撫使、制置使一類的頭銜不可。叫他待在粵東繼續奮斗。
這般,耿南仲還有甚個不知道的呢?
耿南仲思之前者,再看現下,就覺得陳過庭等輩亦是那等心生二意的無恥小人也,卑鄙無恥,分外可惡。
劉延慶也挺老奸巨猾的,但他是武將,肚里的腸子終究沒有文官來的多。但耿南仲說話再是隱晦,他也能聽得出來。臉色登時一變!
他可不能連累到自己的兒子。
劉光國在蜀中也是有數的大將,而蜀中困于地形,作戰得力的話,那蜀宋未嘗不能堅持些時日。長遠的不敢說,幾十年的富貴還是有的。何況他還知道當初趙宋與金國立有密約,那金兵解決了契丹是不在話下,屆時必然會引幽云十六州與陸齊生怨。女真蠻子再是愚蠢,可會樂意看到蜀宋的存在的。那會叫中原與北國廝殺時,捆手捆腳。
故而,蜀宋還有希望。后者無論是何時遭殃,他總不能先于長子投降,陷劉光國于險地之中。
劉延慶內心里并非沒有翻騰著投降的念頭,他與新朝是有殺子之恨,可死去的劉光世再得他喜愛,也沒有活著的劉光國更重要啊?但在他的心中,那蜀宋的劉光國可比他自己重要了。
現在聽到耿南仲隱晦的暗示后,臉色頓時一變。南宋這艘爛船,再是破舊,劉延慶也不愿看到它早早沉沒的。
“太尉請看,朝廷抵到貴州,一月有余。卻一不見招兵,二不見練兵。只召集一些團練烏合,徒費錢糧,不堪重用。這豈是為政之道?”錯不是耿南仲抱病在身,流連病榻,實無法理事,他是斷然不會坐視陳過庭等人這般浪費時間的。
他們這是在拿刀子放南宋朝廷的血!
如是可以,他現在咬死陳過庭他們的心都有了。
劉延慶被說服了。這短時間里發生的事兒,他這一瞬間里是都想通了。“錯也,錯也。延慶實是錯也。”他趕忙向著臉上兀自帶著病容的耿南仲拜道:“劉某只是武夫,朝廷大事上實難參詳。且聽相公吩咐,莫敢不從。”
耿南仲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這一句話。后者可是御前司馬步軍都指揮使,執掌御營。縱使小朝廷的御營兵力且還不足萬人——苗傅、劉正彥兵力也有所加強,但因為以早前的西軍做底,戰力是遠勝過廣南團練的。
次日,耿南仲抱病向趙桓進言,要分出兩路兵馬來,一則向南,坐鎮邕州,就是后世的南寧;二者向北,去桂州,也即是后世的桂林。彼處是廣南西路的路治,但位置太靠近湘南行省,故而趙桓一行當初不敢前往之。
理由充分得體,招募軍力,鎮平地方,防備南越,朝堂上下自無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