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草原被積雪覆蓋,河流凍結,羊群大都只能以雪解渴,且還簡單。可到了春天,等河流解凍,羊群終于有機會喝到流動的水了,便紛紛涌至河邊。只是綿羊一心往前,似乎不知道在河岸邊分散開來,于是前面的羊到河邊之后就只顧低頭喝水,走在后面的羊解渴心切,仍然愣愣往前擠。那每年春天都會有羊被擠到河里去,甚至溺死。基于這樣的無奈,有經驗的牧民只得盡量尋找平緩的河岸,供羊群飲水。
而且綿羊生性慵懶軟弱,如果遇到餓狼,綿羊只知道扎堆聚集在一起,即使被狼咬住喉嚨,也很少發出叫聲。這時候就需要性格活躍的山羊了,它們知道躲避危險,遇到狼了至少知道叫。
所以啊,羊絨和羊毛真的是與每一個牧民的生活息息相關。
那消息傳到燕京府后,立刻就引爆了當地的不少大戶巨室。他們剛剛歷經了改朝換代的劇變,可以說能從陸皇帝的刀下活下命來就是幸運事兒了,那財產勢力更不知道損失了多少。以至于在過去的一年中,南方的資本大肆的進入到燕京來,他們還只能笑著來奉承。
只是破船還有三斤釘,這些家族也不是易于之輩。他們便是自己兜里沒錢,也有資本去與本地商賈、外來資本合伙。燕京府現在不少的工坊都是這般做起來的。
這些燕京府的世家大族可不認為賺錢是可恥的,是追逐銅臭的。
而現在陸齊雖是同契丹開戰,可兩面的貿易往來卻沒有斷絕。草原上的牛馬羊群還在源源不絕的流入到中原。天祚帝不是沒下過禁令,可是有個鳥用?整個草原都需要中原的絲綢、瓷器、布匹、茶葉、大黃等等。
那后者是草原上的神藥。漢朝時候羅馬人就曾獲得過大黃,那只能是通過絲綢之路的傳播,即便日后絲綢之路漸漸從陸上轉移到海上,但陸路上的大黃貿易也始終不成斷絕。后者造福的不止是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貴族,更是遙遠的西方的中亞人、乃至歐洲人。
前面的卻是契丹貴人們生活所必須用品。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契丹人祖上曾經闊綽無比,吃好的用好的,現如今一遭落魄,生活條件大幅度下降且不提,沒有了大黃和茶餅,實熱便秘,積滯腹痛,就成了致命的苦處。
多少年了,大黃和茶餅始終是他們的主要滋補劑和清腸去火治牙痛通便解毒的神藥。
而沒了絲綢和瓷器,又叫他們怎么穿衣,怎么過活?難道去用粗糙的氈布,或是笨重的陶器么?
而中原也需要草原上的牛馬,還需要草原上的奶酪、奶粉、皮革、角筋等。
雙方互有所需,貿易進行的好不愉快。內中更是需要本地的世家大族去往草原牽頭,所以這事情很快就已經從燕京府擴散到北面的大草原上了。
聽到新的經濟熱點,且是自己手中的廢物,草原上的契丹權貴和商人如何還坐得住?大草原上到處都是羊,這是白撿的錢,他們如何不動心?
眼下燕京城外這般多的車馬卻就有不少就是他們的。
兼之這年節時候,作為燕京府的政治軍事經濟中心,燕京城本就熱鬧無比。如今趕在了一塊,那可不更是人山人海,四面八方齊相聚了。
完顏蒲家奴不會知道他是正巧碰上了這么個時機,還以為眼前的一幕就是燕京城的常態呢。就覺得方落到漢人手中一年的燕京城比他昔日里見過的鼎盛時候的析津府還繁華不止一個檔次,這簡直不可思議,心中當下便生出了一股眩暈感。
漢人都是能‘點石成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