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州更北處,茫茫的大草原深處。
連續了多日的雨水終于停了,但天空依舊沒有放晴。
陰沉的天氣就像此刻大草原上的環境一樣,透著一層叫人喘不過氣的壓抑。
早前天祚帝遣派耶律馬哥與耶律彥光領兵直逼燕京府。那北安州被遼軍圍困,由侍衛司侍衛太師耶律馬哥引兵坐鎮,耶律彥光則繼續南下,引兵數萬,號稱十萬騎,兵鋒直逼檀州。
遼軍當然不會為了女真火中取栗,北安州也好,檀州也好,都是只虛張聲勢,從不真刀真槍的干。
等到阿骨打兵敗遼河的消息傳到大草原上,耶律彥光大手一揮,人拍拍屁股回家了。
倒是燕京軍不愿意了。小小的契丹還敢來放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這兒當什么了?
更基于遼東戰事大局已定,叫宋江、晁蓋無了后顧之憂,二人便著手準備報復。
由呼延灼領兵,史文恭為副,陸謙看了黑三郎與晁蓋的聯袂上疏,就又把耶律余睹給派了過去。后者可不是耶律馬五和耶律宗雷,耶律余睹與天祚帝有刻骨銘心之仇,聽聞是這等調派,當下樂意效勞。
黑三郎和晁蓋也深知道耶律余睹是何人,才智軍略盡都不凡,自然樂意再多幫手。
晁蓋以最快的速度催促冀北一部分騎兵北上,聯絡了正黃旗的宣贊,更招呼了西邊青面獸配合作戰。后者很給面子,使了欒廷玉與折可存領麾下馬軍出擊。西面的兩路軍馬再合著燕京府本處的馬軍,數量足有兩萬騎。
大軍分三路出擊,一路是燕京府馬軍,一路是正黃旗,一路是欒廷玉和折可存。
后兩路都是個牽制,牽制陰山以北還存有的烏迪里人和謨葛失人,但這都是少數人,真正的目標是那已經大舉南下的阻仆人。阻仆人就是室韋人。后者與契丹是同出一脈,在南為契丹,在北就是室韋。其中的一支蒙兀部,就是此刻的萌古部,歷史上席卷亞歐的蒙古人。突厥人把室韋喊做達旦或是塔塔兒,而契丹人偏把他們喊做阻仆人,倒是對東北的室韋網開了一面,仍舊以室韋稱呼之。
李唐后期,回鶻汗國崩潰,大部回鶻人西遷,北方大草原再次出現真空狀態。此時漠北的室韋人逐漸遷移到此填補了大片空白,在契丹征服大草原后,部分室韋人融入了契丹族。但大部分的阻仆人卻仍舊是阻仆人。
契丹人曾經很警惕阻仆人,因為后者的人口不少,又填補了回鶻人的空白,擁有了很大的生存空間。用了不少手段,把阻仆人在百多年里變成了足足九部。但現在契丹元氣大傷,對于上京道西部區域的統治力是直線下降。而且烏迪里、謨葛失等部在認知到契丹真實的力量后,已經日漸有跋扈跡象,天祚帝沒辦法讓手下的契丹人一年間就生出上百萬的族人,并且全都長大成人。為了制衡日漸失衡的內部局勢,他就只能一邊放任其部與燕京府、大同府私下的貿易往來,甚至是軍馬與鐵器交易,把北安州以北的大半個中京道都留給了他們,另一邊就是引入阻仆人,以此來制衡烏迪里、謨葛失等部,以求內部達成平衡。
這些部落都是引弓之民,但他們在契丹人百多年的壓制下并不擅長征戰,放羊牧馬才是他們的專長。而現在想一句扭轉各部作風,可是很難很難的。這種由征召的牧民所組成的軍隊,崩看聲勢不小,規模也不小,但實際戰斗力卻是堪憂。天祚帝能在如此局勢下仍舊掌控住大局,內部平衡是一,其手中握著的僅剩不多的契丹鐵騎也是一重要原因。
耶律彥光和耶律馬哥在見女真大局已經不可挽回后,當即拔腿向北去了。那一路上大軍的數量是不斷流逝,卻是打道回府各回各家,部族聯軍自然也就解散。
呼延灼他們就是趁這個機會殺出,有了耶律余睹做向導,大草原的河流湖泊位置,甚至是一些部族的位置,燕京軍本就掌控了許多,那些從北地逃來的難民什么不說啊。對于大草原上的地勢地貌,他們不說是了如指掌,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如此大軍殺進了大草原,很是打了那些游牧部落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哪里想得到,剛剛還如烏龜一樣死不出頭的漢軍,眨眼就殺進了草原?毫無防備之下,幾個靠南的部落在短時間里紛紛被大軍橫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