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佩寧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左棠一個問題,“你會走嗎”
左棠天性不擅長欺騙和隱瞞,對他從最開始就未有任何保留,也叫他發現了許多“異常”之處。
龔佩寧到現在還未完全脫離“怕”這種情緒,但他怕的從來不是左棠,而是怕他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
“走去哪里”
左棠的雙手立刻縮緊龔佩寧的脖頸,“我不要走,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哼我生氣了,哄不好了你不喜歡我的禮物不說,還問我要不要走,我們才在一起十年呢,我、我氣死了”
左棠氣得眼眶都紅了,卻聽得一點疑似龔佩寧的笑聲,低沉又悅耳,似乎是被他的反應取悅了。
左棠下意識想跟著一起高興,但又及時意識到他還和龔佩寧生著氣呢,“我都要氣死了,你還笑”
龔佩寧把左棠放到積了薄薄霜雪的地上,再將氣哼哼的左棠拉回懷里哄話,“我是高興你不會走。我錯了,不該想這有的沒的。”
左棠繼續困惑地歪了歪頭,01終究還是看不過,給他翻譯了一下龔佩寧的擔憂。
01他怕你從這個世界離開你看看你,你都暴露多少給他了
左棠再顧不上生氣,心頭被愧疚心疼溢滿,他看著龔佩寧的眼睛急切又肯定地道,“我要和你白頭到老,我不會走的。”
他光顧著對龔佩寧坦誠了,卻沒想過龔佩寧一知半解地,會更容易想多和擔憂。
“我知道了。”
龔佩寧真正安心下來,緩緩低頭,他吻去一朵飄落在左棠卷翹眼睫上、還未完全融化的冰棱,再淺淺一笑。
“如此,我便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他一直留著左林和孫嘉沒有處理,就是隱約觸及一點左棠到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他怕左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會可能如突然出現那般,突然不見。
現在沒了這層擔憂,他就能下定決心,去把滯留近十年的舊人舊事料理了。
“我才舍不得離開你。”
左棠心疼地將不知悄悄怕了多久的龔佩寧抱住。
“哥,嫂子,你們快進來吧,雪越來越大啦”
左樹從后院過來的轉角處喊話,神情無奈又帶著一點羨慕,隨著他和左蘿年歲增長,龔佩寧和左棠愈發無所顧忌,隨時隨地撒狗糧。
左棠卻還沒玩夠,“雪地里走路好好玩,我們明天還來走,好不好”
“好。”
龔佩寧含笑應話,再把左棠背起往后院走去。
左棠所說的走,就是他背著左棠走的意思。
左家的除夕一如往年溫暖熱鬧,春節三天也是如此,看電視,吃零食,分禮物,講趣事兒和笑話,再結伴去村里溜達。
初來乍到的薄繼仁毫無違和地融入這個大家庭里。
正月初六是村里大祭的日子,祭神也祭先祖,村口荒蕪了二十來年的祠堂宗廟重新啟用外,還請了戲班子一天三場一直唱到元宵結束。
三江村里熱鬧非凡,不僅又臨近村落和山寨的人過來,江北鎮和市里也有幾趟光光車下來玩。
左家已過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在年前就已經遷入新墓園里,大年初六這天舉行的儀式里,是由左棠他們一起把牌位放進村口祠堂里。
左棠并沒有讓王書記搞特殊,放牌位的次序位置等就按村里排宗論輩的老規矩來。
在被喊到名字后,左棠拉著龔佩寧和左樹上前。
那牌位看起來不大,但實際重量卻不輕,自然不好讓家里女孩子們上,至于一樣沒多少氣力的他龔佩寧和左樹根本不會給他費力氣的機會。
“阿爸阿媽,你們在天上要開開心心的,我們都很好。”
左棠認真拜拜后,被龔佩寧扶起,左樹從他手里接過香往案上的香爐去插。
“王伯繼續忙,我帶棠棠先出去。”
左棠已經被香煙熏紅了眼眶,再強忍下去就要當眾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