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幼菫生平第一次用了厚厚的粉,遮住了眼周淡淡的陰影。
孫姨娘扭著腰肢滿面紅光地來了木槿園,桃紅色琵琶衣裙穿出了風情萬種,羞羞答答地請了個安。
幼菫斯條慢理地把燕窩喝完,孫姨娘殷勤地從托盤中取了帕子遞上去,幼菫接過帕子,“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孫姨娘怎過來請安了”
孫姨娘眸內含春,“妾身是來給夫人謝恩的。國公爺昨晚去了奴婢院子,說是夫人的安排。”
幼菫擦拭嘴角的手頓了頓,淡淡說道,“青枝,賞。”
青枝憤憤地瞪了孫姨娘一樣,去妝奩里拿了一對金耳環,幼菫搖頭,“孫姨娘服侍國公爺有功,這點子東西怎么拿得出手。再拿一對金鐲子,一對玉鐲子,一支金釵。”
孫姨娘面露喜色,夫人真大方但還是端坐在杌子上,低頭啜了口茶。她每月只有二十兩銀子的月例,這么多年了也沒得過別的賞賜,日子過得很拮據。她的首飾也就來回那幾樣,金首飾過一兩年就熔了重新打個新樣式,緊緊巴巴這么多年,新夫人來了自己日子過得越來越寬裕了。而且夫人賞的大都是金貨,變現起來最是方便,心想以后還是要多來請安巴結一下才是。
青枝又去了趟內室,不情不愿地拿了鐲子和金釵出來,孫姨娘放下茶盞,喜滋滋地接過賞賜,“謝夫人賞,妾身定會好好服侍國公爺的。”
幼菫記得她以前說的是“服侍夫人”。
杜姨娘也來請安了,帶了幾個荷包,“是妾身閑來無事自己繡的,針腳粗糙,夫人若是不嫌棄,拿著賞人用吧。”
她的年齡比顧氏還要大一歲,低眉順眼地坐在那里,幼菫總覺得自己不夠尊老愛幼。
她夸贊了幾句荷包,“杜姨娘有心了。我這里這么多丫鬟呢,你也不必這么費心做這個。”
杜姨娘恭敬說道,“妾身是夫人的奴婢,為夫人做事是理所應當的。夫人寬和,是我們的福氣。”
得,是來提醒自己,讓國公爺雨露均沾的吧。
孫姨娘不陰不陽地說道,“杜姐姐還是聽夫人的吧,年齡大了還是仔細些眼睛,別熬壞了。”
幼菫蹙眉,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二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窗外的西府海棠似亭亭少女,含苞待放。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她忽然想起王莜兒說的那段話,“喜歡一個人,心里隨時都會想著他,念著他,傷心時想他,難過時想他,醒著時想他,夢里也都是他,世間所有一切都比不得他一人重要,讓我為他丟了性命我都樂意。”
也還記得她說這段話時眼里的悲傷。
原來,她當時心是這樣痛的。
幼菫楞了楞,她為何會心痛他不溫暖,霸道,甚至是暴戾,也不專一,哪里是自己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