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樣篤定,江述自己也說不清。
只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余笙不會不管他。
盡管他現在已經不敢確定,她的心意是否還跟從前一樣。
天已經黑透,云江島的山上還沒有開發夜景項目,只在沿路和樹叢里安置了一些亮化燈帶,平時晚上沒什么游客,加上剛下過雨,就更沒有人了。
江述一路往上,越走越僻靜,地面泥濘,稍不留意就會踩空,他有些心慌,叫余笙的名字,但并沒有人回應。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他終于看到樹叢中的余笙。
她踩著濕滑的泥土,借著燈帶的光尋他,一聲聲喊他名字。
昨晚到現在,江述第一次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她很狼狽,白色的裙子已經被草叢蹭臟,鞋上沾滿泥土,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她專門往不好走的地方去,用手撥開低矮的枝椏,一處都不放過。
江述目不轉睛盯著她,聽她喊自己名字時,聲音里帶著的一絲顫音。
他的心被反復碾壓,那一刻,忽然想起那年在瑞士,余笙帶著他的中國結,一個人從醫院偷偷跑出去,冒著生命危險登上阿爾卑斯山。
她那么傻,信了書上的話,她說怕以后再沒機會,她說想在死之前為他做一些事。
就是那天,江述抱了她。
也是在那天,他決定放下過去,珍惜眼前,可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愛她,她就走了。
余笙似有感知,轉身看到他。
兩人四目相對,余笙沒有再躲避他的目光。
看到江述安然無恙,她松了口氣,緊繃的情緒明顯放松下來。
江述走過去。
站在她面前,江述才發現,她身上濕了大半,輕薄的白紗貼著她的身體,女孩姣好的曲線若隱若現,她下意識用手臂護住胸口。
江述脫掉自己的外套裹緊她,帽子也戴好,垂著頭,手從她手臂滑下,握住她兩只手腕,隔著很近的距離看她,低啞著問“來找我”
隔了會,她很輕的一聲“嗯。”
“擔心我”
這樣近的距離,他身上的味道都那樣清晰,余笙不敢抬頭看他,“嗯。”
說完,她很快補了一句“山路不好走。”
余笙出來得急,腳上還穿著涼鞋,這會兒其中一根綁帶已經脫落,長長的一根拖在地上,她的腳被草叢里的尖銳樹枝刮破,留下幾道淺淺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破皮,滲出一點紅色。
江述沒有猶豫,攬住她的身體和腿窩,利落將人抱起,余笙輕呼一聲,手里滴著水珠的傘掉在草叢中,往坡下滾了幾圈,消失了蹤影。
她下意識摟住他脖子“江述”
男人抱著她轉身走向主路,“鞋壞了。”
這樣的下坡路本不好走,尤其懷里還抱著個姑娘,但江述很穩,他怕摔著她,走得很慢。
目光所及之處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雨后的風吹著樹葉沙沙響,葉子上的雨水掉落,像細密的小雨,染濕了江述的頭發和睫毛。
他的懷抱寬厚溫暖,余笙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并不敢用力。
也許是緊張,也許因為冷,她的身體繃得很緊,很僵硬,江述目不斜視,“放輕松。”
余笙臉頰紅紅的,小聲說“我很重,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他低笑一聲,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不重,你很輕。”
雨滴在他睫毛上凝結成一大顆水珠,沿著臉頰滾落下來,余笙猶豫許久,還是抬手將他臉上的雨水一點點擦掉。
她指尖細膩柔軟,擦凈后便抬起兩只手,遮在他頭頂,擋住不斷掉落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