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述一直沉默,臉色很冷,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把她送回家后,他直接回了公司,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來。
余笙一直在客廳里等他,見他進門,她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江述便進了浴室。
他洗澡一向很快,這次卻比每次時間都長,快半小時才出來。
他沒有看客廳的方向,轉身上了二樓。
樓上的燈沒亮,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睡覺了。
余笙揪著裙擺,默默在原地站了一會,無力地坐回沙發上,雙腿蜷起,整個人縮進小小的沙發角落里。
已經入秋,晚上天很涼,窗子沒有關,一股股冷風吹進來,打在她輕薄的衣服上。
從里冷到外。
她關了客廳里的燈,安靜抱膝坐著,沒有哭,也沒有上樓睡覺。
她盯著墻角那臺鋼琴,淡淡的月光落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像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紗。
余笙不怪曹敬愉,人之常情,她理解。
她也不怪江述,如果她自己聽到那樣的話,大概也會生氣。
這么多年,父母不知想了多少辦法,花費多少周折,也沒能讓她痊愈,不能怪他們。
自小體弱,沒有選擇的權利,也不能怪自己。
想來想去,現在這樣的局面,好像也不知道應該怪誰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深,余笙一點困意都沒有,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坐在那里發呆。
直到眼前出現一雙淺灰色的拖鞋。
她抬起頭,對上江述那雙深沉的眼。
江述沉默看了她很久,最終嘆了口氣,“這么晚不回去睡覺,故意在這里吹風讓我心疼是不是。”
余笙眼角酸澀,她努力壓下這種感覺,“我怕你不想見我。”
江述又生氣,又拿她沒有辦法,也不知道這樣冷著她是在懲罰她還是懲罰自己,他憋著不說話,扭頭看向窗外。
余笙指尖動了動,鼓起勇氣,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別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江述忽然轉頭。
他好像忍了很久,“我費盡心思安排你跟我媽見面,想讓你們關系好一些,結果你說了什么,你跟她說從沒想過跟我結婚。”
他注視她的眼睛,“那你想怎樣,只跟我談戀愛談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之后呢別說你活不了那么久,可能明天我就被車撞死,我也活不了那么久。”
余笙又急又氣,臉都紅了,“你不要胡說”
她太害怕這樣的字眼,一個字都聽不得。
江述的情緒有些失控,他緩了很久,英俊的側臉映在月光下,倔強又固執,“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活在世上,意外太多,我不愿想什么將來,以后,能愛多久,能活多久,我只知道此時此刻,我想跟你結婚。”
余笙沒有說話,兩個人在夜色中沉默許久。
午夜一過,月亮躲進云層里,連僅剩的一點光線都沒有了。
最終江述還是沒有捱過她,將人拉進懷里,緊緊抱住,溫熱的唇輕貼著她的額頭,“對不起,不該兇你,我太著急了。”
余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鼻尖酸澀。
江述捧起她的臉,吻掉她的眼淚,“不哭了,是我不好,不該不理你。”
本來已經快沒事了,可江述一說這樣的話,余笙就有些忍不住,很委屈,眼淚止不住地掉。
江述攔腰將人抱起,邁上二樓,將人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打開臺燈,壓低身子,仔細看她的臉,指尖撫了撫她的眼角,“眼睛都紅了。”
余笙有點可憐似的盯著他看了一會,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對不起。”她小聲說“我知道,你聽到那樣的話,一定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