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警察是判斷現場氛圍,掌控自身在圍觀群眾眼中形象的資深研究者的話,那老師就是這方面真正的專家。
從業二十一年,這世界上幾乎沒有幾個比周波平更懂得如何掌控住自己在學生面前形象的人了。
尤其是在這些好學生的面前,沒有人比周波平更了解,說出什么樣的話,最能獲得他們的尊重了。
當即,已經完全掌控住場面的周波平便是揮出了他的第一記直拳,吹響了反擊的號角。
“白宇,這位民警同志說咱們是怙(hu)惡不悛(quan),老師有點不太理解,這成語是什么意思啊?”周波平臉上的表情一變,竟是真的擺出了一副有些懵懂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在向白宇求教一樣。
然而,一個從錯誤發音中直接說出正確讀法的人,怎么可能對這個成語沒有理解?
【這位胖老師是想要利用這個學生來打我的臉?】這樣的想法第一時間便是出現在了年輕民警的腦海中。
【不,這么做不光是要打我的臉,還是要抬高他和那個學生的身份,讓我接下來的發言環境變得更加惡劣,這……竟然是一個連環套!】作為警校優等畢業生的年輕民警,此時也是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以打擊嚴重違法犯罪行為的姿態,謹慎地思考著眼前的局勢。
然后,冷汗便是流了下來。
形式,實在是太不利了啊!
如果這位老師只是抓住自己的這個錯誤,當眾指出打臉的話,雖然也會對自己的形象產生一定的影響,但卻絕對不至于會讓自己接下來發言的姿態低于那個學生!
可是,這位老師卻并沒有選擇由他自己來出這口氣,反而是把這個打臉的機會留給了自己的學生!
這樣一來,等到他再度發言的時候,他的發言姿態便是無形之中處于所有人中的最低位了啊!
千萬不要小看一個人在群體中發言時的姿態位置,在什么位置說什么話,這句話詮釋了多少警民矛盾產生的原由?
回想起警校談判專家課程上老教授的再三強調,年輕民警額頭上的冷汗當即就是流了下來。
按照老教授所說的,當自身警察身份在群眾中的發言姿態由天然的最高,轉變成最低時,便是應該放棄談判,改用更加直接的執法手段的時候了啊。不然的話,警員自身或是人質等無辜人員的安全,便將面臨巨大的威脅。
但是……在學校中,面對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師和頂多也就只有縛雞之力的年輕學生,該采用什么更加直接的執法手段?
老教授課上好像沒講啊!
就在年輕民警有些后悔自己沒有考個研究生,跟老教師在多學一些知識的時候,白宇的聲音也是緊接著響起了。
“怙惡不悛,是用來形容某人堅持作惡,不肯悔改的成語,出自《左轉·隱公六年》。”白宇的聲音十分平靜,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