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換氣窗的隔板門被吹開,換氣窗的扇葉緩緩轉動,一片一片的光影和昏暗交疊,明滅變換里,娘娘腔費力抬頭,視線里出現了一道瘦小的人影。
他渾身披著黑暗,卻戴了一頂寬檐的紅帽子,像暗影浮動里游過來一泊猩紅的血。
然后是激光槍黑洞洞的槍口,忽而迸射出亮白炫目的光
這是他此生看見的最后一個畫面。
“要我說,”埃德溫平靜的道,“這個時候殺了他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但以后不見得會有這樣的時機。”楚辭的聲音非常沙啞,就像是剛剛患上了一場重感冒。
“殺了他也并不能讓你有多少慰藉。”
“但是他該死。”
“唔,”埃德溫若有所思,“這倒是個事實。按照你們人類的法律,他所犯下的罪行和他得到的懲戒所相當。但是偉大的汝嫣教授曾經說過,法律存在的意義在于警示,而非懲戒。”
“又來”楚辭冷冷道,“汝嫣教授一天被你cue八百遍。”
“cue”這個詞又觸及到了埃德溫的知識盲區,他不服輸的在自己的數據庫里開始搜索,一定要找出它的源頭來。
楚辭按照它規劃的路線,走了條幾乎無人問津的小道,會穿過一片廢棄工廠和被政府查封違章爛尾建筑。
星朗風清,夜涼如水。四周都是安靜的,唯有風擾動霜草,婆娑的“沙沙”聲。
楚辭低頭,發現自己手里還攥著酒瓶的一塊的碎片,他就是用這塊碎片,刺穿了娘娘腔的手,上面沾著的血跡已經干涸。
殺人其實并不難。
他借著娘娘腔醉酒找不準方向,在過道里兜圈子的功夫,讓埃德溫更改了自動清掃機器人的程序,把殺菌液潑滿了半個衛生間的地面,又擰松水凈化過濾管道的閥門,只要輕微震動水管,閥門就會掉下來,只凈化到一半的臟水就順勢流淌而出。
最后,他以精神力干擾電井箱門的電子鎖,將電井里的線圈拆開,拉出來。
老林很久以前就教過他,家庭和非工業商業照明的電組只有一組疏導流電,是最簡單的原件電組,但是并不代表,它的電壓很低。
娘娘腔進衛生間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殺菌液徑直走進了隔間,在這個過程中,他躲在水槽下的管道空隙里。那個空隙很小,按理來說根本躲不了人,但是楚辭本身就又瘦又小,這個時候反而占了優勢。
等到娘娘腔進到隔間之后,他用精神力滅了頂燈,敲掉閥門,娘娘腔被澆了個透心涼,電流從地面傳導過去,他就觸電倒在地上。
楚辭原本是想用酒瓶的碎片割開他的大氣管,但是他既然掏出了激光槍,楚辭也就順水推舟,一槍在他胸口上的燒出個拳頭大的洞,也是透心涼。
正像他剛才對埃德溫說的,這時候殺了娘娘腔也許并不是個正確選擇,但今天時機正好。思及此,他莫名的想到前世看到的一句電視臺詞打你就打你,難道還挑個日子
楚辭自嘲的笑了笑,但愿他以后殺那個粗嗓子,殺頌布,殺勃朗寧的時候,不用特地去挑日子;但愿他可以強大,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但愿,不會再有誰為了他而受傷,也不會再有誰為了他離開這個世界。
莫森調查員
對不起。
我知道我不該殺人,但是他們害死了你,也害死了別的無辜者。
我不該殺人,但是我忘不了你說我們去斯托利亞等西澤爾回來,你說你很樂意有人陪著;我也忘不了,你的血落在地上,距離我能夠到的地方,只有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