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軌道上跳了下來,倉庫里的光追出來,照亮這人姜黃色絡腮胡,和老鷹一般的同色眼睛。
西澤爾猜測這大概就是趙崇,他踩著那束光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拔槍對著方才西澤爾站立的地方“砰砰砰”開了幾槍。
哪怕是裝了,動能槍的槍聲在這樣靜寂的夜里也格外突兀,可是槍響過后,依舊只有風聲穿過頹圮的廢墟孔洞嗚咽低鳴,并未有其他動靜。
身形高壯的男人走出倉庫“我已經查探過了,沒有人。”
趙崇點了點頭,收起槍“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當然。”男人說著,似乎找出什么東西給了趙崇。
趙崇嗤道“我真搞不懂你們,為什么不能郵寄給我,或者托人送過來也行,非得要我親自來取。”
“我不愿意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男人道,“半年前自由彼岸就出過紕漏,那幾個人現如今都死了。”
趙崇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不再廢話,只留下一句“尾款三天后支付”,便走出了倉庫。
可就在他邁出倉庫大門的第一步,抬起的腳步尚未落下,他若有所感的抬頭,瞳孔猛的一縮。
斷裂的運輸軌上立著一道人影,天太黑了,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無聲。
身后遽然一聲槍響,子彈如流星,越過趙崇的肩膀直奔軌道上那人而去,是倉庫里的男人開的槍。
趙崇立刻矮身往后一退,縮回到倉庫破裂的墻壁背后,然后他就看見,從倉庫里飛射出去的那顆子彈像是撞上了什么障礙般,在空中炸開一朵金紅色的火花,然后粉碎。
火星如同螢火蟲四散飛舞,凋零在地上的卻只有焦黑的彈片。
趙崇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們是同時開槍的。
倉庫里賣給他東西的男人和外面埋伏的那人是同時開槍的兩顆子彈相撞才落了滿地燒焦的彈片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沒能得到答案,因為他所躲藏的墻壁裂縫忽然一震,粉塵簌簌而下,縫隙如同游走的蛇般快速擴大,槍聲接連成一片,幾乎毫無間隙,眼看墻壁就要倒塌,而這面墻壁支撐搖搖欲墜的大門,一旦崩塌整座倉庫必將難以存活。
趙崇回憶了一下剛才進來時觀察到側窗的位置,往前一撲躲開分崩離析的墻壁,然后手腳并用的爬起來朝著側窗的方向沖過去。
砰
他手臂交叉護住頭顱,直接從窗戶里撞了出去。
依舊風化的窗欄不堪一擊,卻依舊劃破了他的手臂和脖頸,趙崇顧不得疼痛,掙扎著要爬起身,一伸脖子,后腦勺卻撞上一個冷硬的東西,他知道那是什么。
槍管。
原來埋伏的不止一個人。
賣他東西的人因為謹慎才選擇了當面交貨,但現在看來依舊有第三個人知曉了這件事,當然,并不能排除這本身就是賣家的陰謀。
可是身后的并沒有立刻開槍,趙崇心中一震,還有機會
他將手里的槍扔在地上,雙手平舉,腰背佝僂,似乎是一個束手就擒的姿態。下一秒他忽然反手握住抵在他后腦上的槍管大力一拗,那人猝不及防,槍脫手而出。
但他的反應要比趙崇想的快一些,也要更敏銳,槍被奪,他就立刻矮身一躲,趙崇砸下的槍柄就此落空,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槍在手中一轉,便扣下扳機。
黑夜中火花四射,誰也不知道打中了什么,趙崇不愿意戀戰,轉身就逃,卻迎面撞上一拳,正中他的鼻梁,頭暈目眩里看到金的藍的綠色星星到處亂飛,夾雜著紅的鼻血。他向后仰過去,差點倒地,手撐著地面劈腿一掃,將那人絆倒在地上,然后翻過去壓在他身上,一只手臂環過去箍住他的脖頸,另外一只手拿著槍,手指摸到扳機。
可是槍口還沒有送到那人的頭上,就被他按住,兩人的手指在細小的扳機環之間較量,不知道誰的指甲被刮飛,鮮血橫流。
爭奪之中槍接二連三的走火,金紅光亮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