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風迎面而來,風里還裹著外面戈壁灘的塵沙,細碎的沙粒撲在庫洛洛的臉上,觸感像毛毛細雨,不一會兒就覺得外表蒙上一層灰。
他的疑問沒有得到任何答復。
剛才還咕噥說著“保護”的人已經睡著,溫熱的呼吸輕輕撲在他的頸側,平穩而綿長,但對流星街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
現在應該把她推開才對,庫洛洛平靜地想,甚至在她剛才抱過來的時候就應該立刻避開。
為什么沒有
這句自我反問引得男孩將視線落在她映著月色的長發上,眸光微沉,空余的另一只手緩緩抬起,卻在碰到那只攬住他肩膀的手臂時微微一滯。
體溫透過衣服傳遞到他的身上,這是一種與冰冷貧瘠的流星街完全不同的感覺。
被眼淚浸濕的衣料貼著皮膚,夜風吹來時,沁涼感仿佛滲入血液中,沿著血管逐漸來到心臟,每一次搏動都會帶來一種古怪而陌生的體驗。
“”
小少年舉在半空中的手略微收緊五指,指尖無意識碰到她衣袖的布料,眼簾低垂,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靜靜注視著起伏不平的地面。
凸起的石頭被打磨得很光滑,青灰色表面模糊地映出一輪殘月,像盛著一汪清澈的水。
庫洛洛難得地放空了思緒,什么也沒想。
半晌,他悄無聲息地放下手臂,出神的思緒逐漸回到他的身體里,注意到某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的身上大部分都是果酒的味道,但這股醇香中又隱約摻雜著一絲他非常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
剛才殺過人
借著朦朧的月光,男孩很快就注意到她衣服上殘留的血跡,根據血液顏色來看,應該是不久前剛沾上的,也就是參加會議的這段時間。
所以會哭也是和這個有關嗎
庫洛洛斂眸沉思。
冰冷的風里忽然捎來淡雅的花香,他稍稍掀開眼簾,目光落在院子四周搖曳的花叢上面,幽紫色的花枝在微風中緩緩搖晃起來。
這是一種叫做紫螢香蘭的花。
是她特意去內區找有門路的人移植回來的。
流星街外區的土壤注定種不活大部分植物,她為了把它種活,特意將院子周圍的土壤全部更換,還委托專門的花匠來照顧它們。
但要說她有多喜歡這些花,又好像沒有。
她并不常過來看它們,只是偶爾在她的念獸臥進花叢里小憩時,會露出一種稱得上懷戀的眼神。
庫洛洛仰臉看著再次隱沒在云層里的彎月,若有所思地想,或許是因為她從前見過類似的畫面
忽然,變得強勁起來的風打斷他的沉思,屋檐下懸掛的折紙裝飾發出皺巴巴的聲響,細繩彎曲又繃直,堪堪拽住被吹得飛起來的紙裝飾。
這是她前段時間心血來潮折出來的。
說是本來想做手工風鈴,結果很可惜沒找到合適的材料,只能勉強用紙制的裝飾將就一下。
所以風鈴是什么東西
在庫洛洛走神的時候,風變得越來越大。
花叢也被風刮得東倒西歪,流星街的廢棄樓房有不少風口,嗚嗚的風聲回蕩在靜寂的夜里。
他沉默兩秒,直接將伏在肩膀上的人架起來。
挪移的動靜將人驚醒,她似乎沒反應過來,撐著男孩的肩膀直起腰,模糊地問他“要去哪里”
庫洛洛平靜道“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