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明城墓園。虞石蘭葬在一處美麗的花園冢。這里夏日百花盛開,冬日紅梅落雪。
虞嬋跪坐在碑前,和母親聊了許多許多話。直到日薄西山,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
往昔回憶的閘口被打開。有季澹陪在身邊,心里的恨意似乎也沒有那么強烈了。
坐在回程的車上,虞嬋眉間流露出糾結神色,過了半晌,才輕輕嘆息一聲,看向季澹“我還想再去趟城郊的醫院。”
即使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在喜歡的人面前念出那個名字,還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虞嬋的語氣無奈又苦澀,帶著自嘲的笑意。
“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對不對我是喻承澤的女兒。”
“嗯,我知道。”
季澹點點頭,表情沒什么變化,還是那副寵溺又溫柔的神色,空出一只手去捉她指尖“那又怎么樣他是他,你是你。”
虞嬋勉力笑了笑,瞧著依然無法釋懷。
車子掉轉個彎,往醫院行駛過去。
這段路不算遠,虞嬋再沒開過口,一路上悶悶不樂地看著前方,嘴唇抿得發白,眸間凍著冰雪。
季澹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車子在地下車庫里停穩,虞嬋解開安全帶,抬手要去開車門。
還沒碰到把手,季澹的手從她肩后繞過去,溫熱的手捉住她手腕,將她一把拉進懷里。
虞嬋猝不及防撞進他懷里,冗雜的思緒被驟然清空。
眸間落雪被染成淺金深碧,意識里鋪天蓋地全是他身上好聞的香氣。
他胸膛溫熱,心跳聲響在耳旁,沉穩有力。
虞嬋怔忡片刻,忽然鼻腔一酸。
在很久以前,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每次為了喻承澤這些糟心事掉眼淚,都渴盼著能得到一個懷抱。
溫柔的,包容的懷抱,能在令人疲憊和絕望的生活里,帶給她一點力量和勇氣。
她一直沒能等到。
于是學會了不再期待。
人性本軟弱,但凡有一個人可以指望,誰又會活得像座銅墻鐵壁
可現在,忽然有人將滿腔愛意盡付與她。
他抱住微微顫抖的她,就像是穿過漫長的歲月,抱住了那個無數次坐在家門口痛哭的小女孩。
虞嬋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情怯。
她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季澹的后衣領,像在小心翼翼地確認,這是不是一場幻夢。
季澹心疼地皺起眉,將她擁得更緊。
一瞬的情怯后,虞嬋喉間一哽,幾乎落下淚來。
真奇怪。沒被抱住的時候還能忍耐,現在終于得到了兒時不敢奢求的懷抱,卻反而更想大哭一場。
季澹垂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垂。
溫軟如薄櫻的唇落在耳際,繾綣廝磨,親昵無間。
“從今以后,都有我在。”
春秋冬夏,朝暮晨昏。
矢志不改,至死不渝。,,